「別……不要點火,」三琯輕聲說,「雲哥哥,別急,先聞聞這裡的氣味。」
程雲靜下心來。
隱約的暗臭,彷彿腐爛已久的動物聚集一起,慢慢鑽進了鼻腔裡。這氣味似乎是從腳下青石傳來的,一旦被捕捉到,便如同刻入腦海里,再忘不掉。
「這是鞠娥花,只生長在腐屍之上,遇光即滅,遇火即燃。若我沒猜錯,我們腳底青石下應當滿是腐爛的動物屍身…就像一個巨大的,天然的…」
「沼氣池。遇火就炸。」程雲點頭,又去叮囑四要,「行走間動作不可過快,怕衣袂摩擦出了火點。」
不能有火,也就不能點燈,一行人越走前路越黑,山體之內寒涼沁體,四周靜謐得連呼吸聲都顯得震耳欲聾。
程雲走在最前,一邊走一邊伸手在前摸索。
「咦?」他突然說,「好像…走到盡頭了。」
前面沒有路了。只有青石,攔截前去的道路。
他上上下下摸了一圈,可是眼前分明三面都是牆體,冰冷黏膩,觸手一層柔軟觸感,彷彿布滿了苔蘚的石牆。
師父優哉遊哉跟在最後,見狀也不言語。
三琯站在程雲身後,也伸手摸了一把眼前的牆。
「是銀脈鳳尾蕨。」她笑了,「難怪這裡這般黑…所有的光亮都被它們吸去了。」
「別怕,雲哥哥,像我這樣做。」
她柔軟溫暖的掌心貼在他的手背上,黑暗裡所有的觸感都被放大了無數倍。
程雲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,學著她的樣子,在那濕冷滑膩的苔蘚上緩緩地、慢慢地摩擦。
他摩擦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,開始覺得自己有點傻:「…我說…」
「噓。」三琯打斷他,按住了他的手,不許他說話。
很快,彷彿只是眨眼的一瞬間,瑩瑩的藍光在眼前閃爍。
最開始只是他摩挲過的那一片,可是很快那螢光彷彿會染色一般越來越多,鋪滿了一面、兩面牆。很快,甚至連整個山體放眼望去都閃爍著螢光。
彷彿夢境一般。
程雲忍不住發出讚嘆聲:「真美。」
原本沉睡的螢火蟲也覺醒了,天空彷彿在飄雪,那些綠色的點點在幽幽螢光的照耀下,顯得詭譎而又浪漫。
在這螢光的照耀下,一條極窄的、僅供人側身透過的縫隙出現在三面石牆相交的地方。
「難怪摸不到…」程雲說,「藏在這麼偏的地方。」
他們一個接一個從那山縫中穿過,彷彿從一個世界穿越到了另外一個。
眼前突然變亮,溫暖的陽光突如其來灑在臉上。
三琯連忙伸手去捂四要的眼睛:「別太快睜眼,免得被亮光傷到。」
她自己的眼睛卻被另外一隻手捂住了。
程雲微涼的掌心罩在她的臉上,溫柔得像是一捧溪水:「你也是。別睜眼。」
她的睫毛像小扇子,撓著他掌心。
師父走在最後,突然嚶嚶了兩聲。
「怎麼沒有人護我的眼睛!」他雙手一叉腰,小鬍子氣得捲了起來,「我的眼睛就不需要保護了嗎你們這幫人?啊?」
「真是隻顧著給人塞狗糧的混蛋!」師父嘟嘟囔囔的,從袖袋裡面掏出一個個黑色的圓圓的玻璃鏡,架在鼻樑上,「還好我早有準備!自個兒戴墨鏡!不比你們誰的手靠譜,嗯?有本事一直捂著她眼睛別放開啊?」
程雲摸鼻子:「師父他老人家好像生氣了?」
三琯卻嘿嘿笑,拖著程雲的手往前跑了兩步。
「雲哥哥快看,這裡是天堂!」
環顧四周,他們彷彿真的置身天堂。
一棵十人環抱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