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漁定好了毛丫頭後又去了村中其他幾戶人家。這些家裡的事都是她從大哥那兒聽來的。有的是家中本就重男輕女,有的是因為娶了後孃才遭受苛待,還有則是父母早亡養在叔伯家中受盡欺負。
這些姑娘有大有小,大的已經開始說親,小的才十歲出頭。說親的那個姑娘她去問過,知道那姑娘是心甘情願嫁人便沒有說要收徒的事。
待嫁中的姑娘每日進進出出會被人說不安分,麻煩太多還是算了。
葉漁在村裡走了大半圈,最後定下了四個徒弟。就在她準備去里正家的時候,迎面看到一個裹著頭巾的年輕婦人端著大盆洗乾淨的衣裳走過來。
海邊風大,帶頭巾不是什麼稀罕事。但她的頭巾不光遮了頭,還蓋了臉,葉漁盯著那雙露出來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誰。
“春英嫂子?”
她對這個年輕婦人印象很深刻,之前清理田地的時候她就有上過島。幹活像牛一樣勤勤懇懇,幾乎就沒見她休息過。吃飯也只吃一點點,總會留大半帶回家。
秋姨每次看到她,面色都會十分複雜,像是同情又像是惋惜。後來自已悄悄問了下,秋姨說她叫春英,是個頂頂勤快的人。只是家裡太窮了兄弟娶不上媳婦就拿她換了親。
她的丈夫是個子非常矮小的人,生性敏感多疑,脾氣還很暴躁,經常會動手打她。鄰居們勸過幫過但效果不大,夫妻倆又不可能和離,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,所以慢慢的大家也就都不管了。
葉漁在島上的時候沒怎麼見她戴過頭巾,這才回來多久,又捱打了嗎……
春英抬眼見是葉漁,眼裡下意識露出笑來。
“小漁……”
開口牽扯到了唇角的傷,她頓時想起什麼又慌忙低下頭去。
“小漁你今天怎麼回村裡了?”
葉漁抿著唇,心裡很不是滋味。她知道自己不該衝動,這世道如春英和毛丫頭這樣的姑娘不知有多少,見一個拉一個拉也拉不過來,可她看到春英頭巾下若隱若現的青紫還是沒忍住。
“春英嫂子,我今天來村裡是來收徒的。你知道我那工坊明年就要開業,到時候會招很多女工,一個人教肯定會忙不過來,所以先收幾個徒弟帶帶。只要心靈手巧能吃苦耐勞就行,前三月每月都是三百文的工錢,後面看情況再漲,你有興趣嗎?”
春英彷彿被天上掉下來的大餅砸了頭,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。她當然有興趣,非常的感興趣,只要能不回家,白乾她都願意。
可是家裡那個丈夫……
“小漁,我是特別想去的,但我還得問問家裡男人的意見。”
春英不能自己做主,葉漁大概也明白。她點點頭走到春英身邊跟她一起走。
“我去伱家和他說說吧。”
好歹盡力試試,若是實在說不通的話,那她也沒辦法了。
兩人安安靜靜很快到了春家。
這家人也窮,要不也不能換親。房子院牆塌了很大一塊也沒修補,不用走門直接就能從院牆坍塌處走進去。此時院子裡坐著個男人正在刮竹條,旁邊還放著幾個做好的揹簍。
有手藝人長的也不是歪瓜裂棗,要不打媳婦該多好,唉……
葉漁跟著春英進了門,主動和她丈夫廖矮子打了招呼。
“葉家丫頭?你怎麼來了?”
先前村裡收花盆,廖矮子靠手藝從葉家賺了不少,所以這會兒看到葉漁言語很是和善。不過當他聽到葉漁想收自己媳婦做徒弟教手藝的時候臉頓時黑了。
“不行!春英是我媳婦她要照顧我,沒時間去島上當徒弟。”
一旁晾著衣裳的春英眼裡頓時黯然下來。憋的很辛苦才忍住沒有流淚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