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丈之外,是在厲嘯天的背後,也是背朝著厲嘯天,立成了一棵老松,滄桑的老松,立成了山嶽,自有一股威猛無儔的氣勢。又似是一片漂浮的雲彩,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。劍斜持,指向地面,在淌著血,厲嘯天的血。劍本是血紅色的,再滴著鮮紅的血,給人一種莫名的詭秘,但這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,從劍斜指的角度到血滴下的方位,都似乎給人一種順乎心理的啟示,一種讓人震撼的哲理。
他們都沒有說話,也沒有動,只有另一邊兵器相擊之聲和嬌喝、怒吼之聲。
柳長空的眼神狠厲得如刀,如劍。
殷無悔的劍,卻帶著一絲嘲弄的韻味。
有一種悲哀,在柳長空嘴角上掛著,對死者的悲哀,漸漸地他的眼神不再狠厲,而是悲哀、惋惜,還有一種落寞而空虛的情緒存在。
厲嘯天的眼睛瞪得好大,但卻沒有神彩,已變成了一片灰暗,一片淡淡的灰暗,嘴角也掛著一絲嘲弄的笑意。
苦笑、生澀的笑意,似在笑命運的無奈,似在笑生命的無聊,似在笑精神的空虛,似在笑世情的淡薄,似在笑人生的枯寂。
笑不再是笑,他的嘴巴在艱難地張合著,吐出一串斷斷續續而讓人糊塗的話:〃你……終……終於……超……過了你……你的師父……達……〃然後什麼也沒有了。沒有了聲音,沒有了呼吸,甚至沒有了生命。
真的沒有了生命,厲嘯天死了,屍體漸漸變冷,然後慢慢倒下。但血仍在噴灑,是喉管被割開的傷口。眼睛也在剎那間閉上了,似乎在向世人宣告,這就是命運。
殷無悔緩緩地轉過身來,他明白自己終於達到了師父〃血影子〃所未能達到的境界,終於也可以躋身於一代宗師的境界。他沒有喜悅,他並不為能殺死厲嘯天而喜悅,相反他感到悲哀、無奈。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,眼神清澈如水,如雨點寒星,高掛於夜空中的兩點寒星,有些淒冷,有些寂寞,有些孤獨。
殷無悔又看了看那正在搏殺的〃毒手盟〃高手,眼神中更加悲哀,似是對生命的一種慨嘆。
殷無悔的劍斜斜舉起,微微顫動的劍尖逼出了眼中的那一點點無奈。但他還是出手了。
現在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優雅,每一個動作都那麼自然。簡單而又暗含玄機,包括那平平跨出的幾步,都給人一種震撼的力量,都給人一種自然而不匹敵的氣勢。
〃蹬……蹬……〃腳步聲很震撼人心,更震撼人心的是他手中的〃血邪劍!〃
那幾乎不叫做一把劍,那簡直是個夢,讓人難以醒轉來的美夢。
很奇怪,那拿槍之人明明知道這是一把來殺人的劍,而且就是要殺他自己,但卻總有一種不願意用槍去擋的感覺,生怕一槍會把這個美夢擊成粉碎。
和拿槍之人交手的是休遠、休清和另外一位小師太,她們也感到很奇怪,這一劍竟似有一種別樣的魔力。
拿槍之人死了,死在一種很美的夢中。他也在中途醒轉了,那是在〃血邪劍〃離他三尺時,他驚醒了,本來以他這種高手可以不為這一劍所迷惑,但是他的功力的確消耗太嚴重,他身上的傷使他的心神已經散亂,所以他被這個不是美夢的〃美夢〃所迷惑。但基於一個高手的直覺,終於使他在對方的'血邪劍'距離自己還有三尺時醒了過來。可惜,槍已經不能及時回救,所以他便死了。當劍刺入他的心臟時,他感到一股奇異的能量注入了他的體內,於是他又墜入了一個夢,一個永不甦醒的夢中。
本就不平衡的局面,現在顯得更不平衡,已成了一面倒的局勢。
△△△ △△△ △△△
凌海漸漸醒轉,只覺得天地之間充滿了一片無邊的生機,而自己便是這無邊生機的一部分,抑或是源頭。每一片樹葉的振動,每一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