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嘰嘰喳喳,玩笑不停,實驗室一下子變得輕鬆熱鬧起來,好像加班加點不眠不休這種事情,於他們而言並沒有什麼可痛苦的。
林原乾脆利落地給他們安排好事情,井井有條。
這些年輕人非常配合,明白了分工便各就各位,一句都沒有多問。
或者說不僅僅是配合,而是不在意。
他們對那些陰謀詭計、背景故事根本不在意。彷彿只要知道自己手裡在做的事情能夠救人一命,他們就有足夠的動力和理由廢寢忘食。
這或許也是一種醫者的特質。
燕綏之和顧晏沒多打擾,告辭離開。
林原送他們到走廊,“又去當事人那裡?病房開放會見的時間已經到了吧?”
顧晏:“喬出門的時候,我聯絡過病房。剛才接到反饋,那位當事人今早突發病理反應,恐怕接不了任何會見,我去確認一下。”
林原點了點頭,“我聽說,原本今天要把他轉去感染治療中心的,但他本人極其不願意,所以還留在春藤這裡。這邊的效果確實沒有治療中心那邊明顯,有點反覆的反應也正常。”
如果不是他們清楚地知道感染治療中心的背景,說不定真會極力建議賀拉斯·季轉去那邊。
不過賀拉斯·季明確表達過,如果感染治療中心第一批治療者能夠順利出院,並且沒有出現任何併發症狀,他可以試著勉強接受那種針對感染的新藥。
但他同時也表達過,他雖然檢測結果呈現陽性,但並沒有任何明顯的感染症狀,不到瀕死都不會去冒那個險。
警署那邊拿他沒辦法,畢竟法院沒宣判之前,他只有嫌疑沒有罪,不能完全無視他的意願和要求。
……
住院區很冷清,整棟樓的會見時間剛開放,但因為太早的緣故,來的人不多。
相較於其他樓層空蕩蕩的走廊,賀拉斯·季所在的那層尤為突兀。
燕綏之和顧晏出電梯的時候,幾個穿著白褂子的身影剛從病房裡出來,有醫生有護士。
小護士們都走遠去巡視別的病房了,醫生剛好跟兩人撞了個照面。
“早。”醫生打了個招呼。
他剛值完夜班,一臉疲憊。但還是調出檢查單給顧晏和燕綏之看了一眼。
上面顯示賀拉斯·季清早5點就開始發燒嘔吐,手臂和背部起了一片疹子,但很快又消下去了。
“反反覆覆好幾次,折騰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吧。”醫生看了眼牆上的時鐘。
“什麼導致的?”顧晏問。
“初步判定還是感染的併發症吧。”醫生說,“剛才給他查了一遍,除了感染,沒有發現別的有可能引起併發症的原因。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什麼?”見醫生語帶猶豫,顧晏又問。
“他這併發症跟一般感染還不太一樣。”醫生揉了揉滿是紅血絲的眼睛,說:“我把檢查結果做了標記,過會兒來接班的醫生還會再給他做幾次檢查,以免有遺漏。”
“那賀拉斯·季現在?”
“剛吃了藥,嘔吐止住了,燒正在退。比預期好得快,但我還是不建議這時候會見。”醫生回答說,“他的情緒非常不穩定。”
守門的警員有兩個正背靠著牆打瞌睡,另外兩個眼睛瞪得溜圓。
病房門依然大敞著,除了律師會見,其他時候從來不關。這其實是賀拉斯·季自己的要求,好像一旦關上門,就會有人不懷好意對他做些什麼似的。
賀拉斯·季並沒有躺在床上,而是裹著病房的薄被,窩在窗邊的簡易沙發上。
併發症耗盡了他的精神,他看上去心情非常糟糕,氣色也很差。
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,他還在細微地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