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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部分

到他家的那一天,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告訴當時的自己,離開那個孩子,不要靠近他。

可惜世事沒有重來的機會。

顧枝林現在有多痛苦,就有恨霍成風,恨他在說了那樣一堆不知所謂的話後把自己丟到這種境地,更恨自己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隱隱期待。

顧枝林後來還遇到過高翔。

高翔與從前大不一樣了,他不再是那副吊兒郎當、遊戲人間的輕浮樣子,他換上了西裝,已經完全是一個成年人的模樣,眉頭緊鎖,目光深沉。

他和顧枝林很熱情地寒暄著,卻絕口不提當年的事情。

顧枝林想,不管是自己,還是許願,又或者是高翔,大家到底都不一樣了。

他很想問問高翔,你找到蘇沫了嗎,可是轉念又一想,自己都自顧不暇呢,哪裡還有心思理會別人的事情,就把張開的嘴又合上了。

走遠了的時候顧枝林回過頭看了眼高翔,明明是大步流星地走著,他卻只覺得那個背影寫滿了疲憊。

顧枝林現在還與許願保持著聯絡。

許願自從發生那件事後,就聽從他父母的要求,報了鄰市的一所大學,後來畢了業,順理成章地留在了那裡。

他按部就班地念完了大學,和每個同齡人一樣,找了份普普通通的工作,過起了與別人並無二致的生活,表面上看起來一切如常,但是顧枝林知道,根本就不是那樣。

就像他在逃避回家一樣,許願也在逃避,他在逃避和陸以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。

他年少時付出全部心力的一場愛情,被輕而易舉地毀掉了,換做是誰都無法面對。

想起來,也只有對自己的可憐而已。

只不過他裝得這樣正常,有時候顧枝林都不得不懷疑,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。

也許,沒有發生過反而會好點,他有時會情不自禁地想道。

顧枝林這天從研究所出來,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,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。

他覺得在被人盯視著。

那目光如影隨形的,像是黏濁的網,牢牢地附在他身上,不管他去往哪裡。

其實顧枝林這幾天一直有這種感覺,他總覺得有人在跟著自己,只是他疑心自己沒休息好,就忘之腦後了。

但是今天不一樣。

從他走出研究所的門開始,就一直聽到一陣腳步聲,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,他快,那腳步聲也快,他慢,那腳步聲也就慢下來,從不離他左右。

他甚至試著停了停,果然,那腳步聲也停了。

顧枝林不安了起來,他不敢回頭去看,只是悄悄加快了腳步,到最後,甚至小跑起來。

他越跑越快,都控制不住地喘了起來,他感到自己肺部的空氣在被快速壓榨著,不斷消失在喘息間。

猛力拐入樓道的時候,他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,就跟在他身後。

等到終於跑回家中,顧枝林才無力地倒在地板上,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。

他想,這都是什麼事兒。

顧枝林洗完澡出來,想了想,還是給許願打了個電話。

許願接起電話的時候,似乎正在喝水,話筒裡傳來吞嚥的聲音。

顧枝林猶豫了好久,最後和他講了今天的事情。

許願聽後,沒說話,良久才回道:“枝枝,你有沒有想過,是霍成風回來了?”

顧枝林卻沒回,無聲的沉默蔓延開,只能聽到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。

幾乎有一個世紀那麼久,顧枝林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,“是嗎”,他聽見自己的回道。

只有顧枝林自己知道,現在心臟跳得有多快,在他耳邊“咚咚”地響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