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靖總算明白方才店小二問他要先吃還是後吃的緣故——先上場捱一頓打,下來還是有得吃;先吃飽喝足的也討不到好處,打贏了固然光采,打輸了可能便要吐得一桌子都是,等於白吃了。
此時這票賭鬥客人倒不是來吃霸王餐的,而是店裡頭的熟客,飯後賭鬥便是這霸王客棧的慣見節目,客棧老闆兼作賭鬥莊家,店裡頭的熟客不是賭徒便是練家子,那些練家子十分樂意上場和人過招練練身手,且贏了都有賞金。
衛靖啃著饅頭,冒了一額頭汗,突然覺得褲角讓人拉了兩下,低頭一看,只見到腳邊伏了個乞丐,身子又瘦又髒,全身全臉都是髒泥,衣服破爛發臭,面板上滿是爛瘡,眼歪嘴斜,不住向他磕著頭,一旁還擺了個小缽。
衛靖怔了怔,只當這乞丐肚子餓了,便將那吃剩的牛肉端去他面前,那乞丐男人伏在地上,抓了牛肉就吃,吃得滿嘴油膩,露齒向衛靖笑著,模樣很是感激,衛靖也笑了笑,卻見他仍然不走,繼續磕頭,又伸指指了指自己腰間錢袋,指指自己頭上、臉上的爛瘡,嘴裡咿咿啊啊喊著。
“原來是個啞巴。”衛靖瞧他可憐,儘管腰間錢袋裡頭早輸的只剩下五枚銅幣,卻還是掏出了三枚,放入他缽裡,還瞪了貝小路一眼,嘴裡哼著:“哼,我才不像那臭丫頭毒蠍心腸。”
哪知道乞丐卻仍拉著他褲角不放,雙手亂揮,又是拜託,又不停比著“十”。
衛靖有些傻眼,搖搖頭說:“不行,我身上沒那麼多錢……沒辦法給你那麼多……”
“你肚子餓了的話,我這兒還有些菜,你渴了嗎?要不要喝點酒?”衛靖將雞肉和酒壺都端向乞丐,那乞丐又夾纏一會兒,鼻子發出哼哼的聲音,接下了衛靖的酒,卻不要其他小菜,喉嚨一轉,竟咳出一口濃痰,吐在衛靖腳邊,瞪了衛靖幾眼,又爬向別的客人。
衛靖滿臉錯愕,一點也沒有幫助人後的欣慰之感,反倒覺得十分委屈。只見那乞丐不停糾纏其他客人,有些朝他破口大罵,有些給纏得煩了,便也扔了些錢,其中一個客人方才賭贏不少,出手較闊,扔進缽裡的錢匡啷啷響個不停,那乞丐也嗚嗚啊啊地磕頭道謝。店小二瞧見了這乞丐,皺著眉頭將他往店外頭趕,那乞丐爬到了客棧門口,回頭嘟嘟囔囔地和店小二糾纏起來。衛靖一愣,愕然地喊著問:“怎麼你會說話吶?”
乞丐見到衛靖遠遠地瞧著他,便大罵:“窮酸的臭小子,你看什麼看,去你媽的!”
“喝——”衛靖只覺得一股火氣便要從肚子爆上腦袋,心中的懼意倒減低了些,轉頭見到另一桌的貝小路笑得東倒西歪,更是氣得咬牙切齒。
“太可惡,太可惡了!”衛靖捏緊拳頭,突然肩頭讓人重重拍了一記,回過頭看,不敢置信。樊軍提著壺酒,在衛靖身旁大剌剌地坐了下來,一手還搭在衛靖肩上說:“喲,竟然是你,顧店的說今兒個有個小子來吃霸王餐,我還當是誰吶。”
“你是那天那個傢伙,你怎認得我?”衛靖嚇出一身冷汗,想不到會在這裡碰上樊軍,心念一轉,當時便聽潘元說樊軍是這兒的擂臺王,在這兒撞見他,也並不稀奇了。
樊軍大大喝了一口酒,四周來往的客人,有些見了樊軍,都和他打招呼,樊軍也擺手回應。
“那天你向潘元射石子,你以為沒人見著?”樊軍哈哈大笑。
衛靖卻覺得樊軍壓在他肩上那手臂又重又沈,肩頭逐漸痠疼,他本來已經想著了幾個逃脫方法,卻見此時店裡更加熱鬧,賭鬥一開,更多的漢子進來,逃離線會更小,此時樊軍現身,那田鼠幫或許也來了,潘元和他有仇,在這兒見了,可還有什麼好話說。
衛靖越想越恨,當下冷笑兩聲說:“我認了,今天是我衛靖大難之日,一堆人聯手欺負我,你這擂臺王要逞威風、欺負小孩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