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楊兄,你真是yīn魂不散吶!”這聲音輕慢虛浮,仿若一道微風拂過。
“誰?”楊樂天驚覺回身,巷內卻空無一人。
楊兄?好親切的聲音——他曾記得,他生命中有一個人喜歡這樣稱呼他,一個視他為兄弟的人,可是他卻辜負了兄弟,還殺了兄弟的親人。
一陣風啊,那就是一陣風吧,楊樂天自我安慰著。琳兒也聽見了那聲音,她不可以當做什麼都沒聽到,然而,身邊的丈夫卻一臉肅然,腳下兀自走個不停。
“還走?真是寡情薄義啊。”那輕飄飄的聲音再次傳來。
楊樂天聞聲駐足,凝視著前方,朗聲道:“出來吧,飛鳥,我知道是你。”
“飛鳥?真的是他!”琳兒驚惶之際,一陣虛無的笑聲傳入耳畔:“哈哈哈……”她四下張望,便尋不見,一回頭,卻見人正立於自己面前,近得幾乎撞到了她的鼻樑。琳兒登時驚起一身冷汗,退開一步,喃喃道:“飛鳥……”
“別嚇壞了琳兒,有事,衝著我來!”楊樂天冷冷道。
飛鳥揚起大刀:“好,不想今rì碰巧遇到,原來你還沒死?”
楊樂天苦笑,下意識地反手一抓,無劍!那隻抓空的手又嘆氣般地垂下。
“沒死就好,你欠的我幾條人命,今rì就一筆勾銷。”飛鳥話音方落,白光凌空一閃,寒刃逼來,“嗖”地一聲,楊樂天閉了眼睛。
“叮”金鐵交擊之音,飛鳥一愣,一柄長劍將他的大刀抵住。
“琳兒!你躲開。”楊樂天張目一喝。
琳兒的長劍還抵在刀鋒,倔強地道:“不躲。”她腕間加力,用長劍死死地抗著大刀,向著刀的主人吼著:“飛鳥,你不知道,樂天他已失了內力,根本不是你的對手!”
“失了內力?”飛鳥輕蔑地搖頭。
“你不信?”琳兒用劍去挑刀峰,刀鋒卻紋絲未動,他手中的刀握得極穩,黝黑的刀身散發著奪魂追命的寒氣。
飛鳥輕笑,刀身在琳兒的長劍上一震。“嗡……”酥麻隨著劍身的震顫擴散到琳兒的手心,一聲脆鳴,琳兒長劍脫手。
琳兒大驚,彎腰去拾。
“別撿!”飛鳥當頭一喝,黝黑的刀身已吻上了楊樂天的脖頸,他犀利地眸光逼在楊樂天臉上,厲聲道:“你來撿!”
楊樂天不動不語,只盯著飛鳥看,臉上並無本分懼意,反而盡是憐惜之情。
“快點,把劍撿起來,我不殺手無寸鐵之人!”飛鳥大吼,刀身在脖頸的肌膚間顫抖。
楊樂天漠然道:“有劍和無劍,現在對於我來說,並無差別。咳咳……”他終於沒壓住積蓄喉間的痛癢,咳出聲來。
當然,這只是楊樂天認為的,認為自己僅僅是淡淡地咳了兩聲而已。他不知道,一點殷紅的顏sè已經落在了黝黑的刀身上,那顏sè不是頸間被劃出的鮮血,而是從唇齒的縫隙中飛濺出來的。
便在此時,飛鳥正盯著那點殷紅的顏sè發呆……
“你受了內傷?”飛鳥驚詫。
楊樂天唇齒一泯,淡淡地道:“內傷?我命不久矣,只是此刻死在你的刀下我的確心有不甘。咳咳……”這次他嚐到了鐵鏽的味道,自嘲地笑了笑。
飛鳥的刀沒有動,心卻動了:明明是該殺之人,怎能這般心慈手軟?大哥的死、外祖父的死、父親的死,都是面前這個人一手所為,眼下放著個報仇的大好時機,為什麼下不了手,那心口怎會一抽一抽得痛?
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,那把冰冷的刀依舊架在楊樂天溫熱的脖子上,飛鳥進退兩難。
“飛鳥,你若是要殺了他,就連我一同殺了吧。”琳兒突然出手握上刀鋒,鮮血登時從指縫中溢了出來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