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妹妹嫁過去也沒什麼前途,要說是姑母所出的何家嫡長孫,和咱們有表親關係,這親事還值得一說,祖母覺得何家這是瞧不起咱們家,拿著一個庶子來求娶咱們家的嫡長女,姑母信上說,何太太還派了人過來相看,哪有叫僕婦出面相看的,這是從來沒有的規矩,祖母很生氣,說無論如何這門親事不能答應。”
徐妙筠默然,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哥哥的手,徐景煥安慰道:“你放心,祖母答應了我,你的婚事只要我不點頭,她就不會應允。”
徐妙筠擔心道:“何太太派了人過來,要是胡言亂語,叫人家以為咱們家同意了這婚事,吃虧的不還是大姐姐?”
徐景煥笑道:“有祖母和大伯母呢,斷不會叫何家拿捏住。”頓了頓又道:“咱們徐家沒敗落的時候,何老爺還只是翰林院的一個正五品的小官,是祖母看中了姑父的才學才把姑母嫁了過去,祖父又多方提攜,這才有了今天的何家,可當年咱們家出事的時候,何家為了自保,不顧以往的恩情,不僅沒有伸出援手,還拘著姑母不許她回家看望,怕惹禍上身,祖母從此便失望了,只是礙著姑母還是何家的媳婦,不好撕破臉罷了,要是繼續結親,祖母斷不會同意的。”
徐妙筠很少聽人提起徐家的往事,聞言怔怔道:“那爹和娘,也是那時候去世的?”
徐景煥手上一緊,擲地有聲:“是,當年祖父為文淵閣大學士,入內閣,康王為長子,又有才能,理應立為太子,可皇上寵愛端王,端王母家又手握兵權,因此朝中許多大臣懼怕,從而不敢提出立康王為太子,是祖父身先士卒,上了摺子,皇上當時並沒有說什麼,是端王說祖父曾是康王的老師,如今提出立康王為太子,結黨營私,圖謀不軌,當時又正值太后生病,皇上心情不大好,便將祖父貶為庶民,留京待罪。”
“可端王還不甘心,正直福建不太平,端王偽造了一封書信彈劾咱們的爹私通福建海盜,意欲叛國,刑部便來了人把爹帶走了,祖父和大伯父還有些人脈,便託了人去打聽,這才知道自從爹入獄,便日日遭受嚴刑拷打,想屈打成招,可是爹卻一口咬定是誣告,端王便偷偷派人給爹下毒,爹便死在了大獄裡。”
“祖父知道爹去世了,一氣之下跑到宮門口去哭先帝喊冤,被端王羞辱,康王這個時候站出來求情,又有祖父的故交幫著說話,皇上這才赦免了祖父的大不敬之罪,只是抄了家,連著大伯父一起被免了官,貶為庶民,祖父回去後就一病不起,後來鬱郁去世,娘也是無法忍受爹去世的噩耗,上吊自盡了,當時徐家烏雲罩頂,岌岌可危,祖母不敢在京城多停留,便舉家遷回了杭州老家。”
徐妙筠低聲抽泣起來:“端王為什麼這樣做?祖父只是上了摺子,皇上又沒有同意。”
徐景煥道:“端王一向跋扈,祖父僅僅是上了摺子,他便覺得祖父是故意與他作對,自然是要殺雞儆猴,自從祖父去世,朝中再沒有人敢提立太子的事,怕和祖父同樣的下場。”
徐妙筠越發覺得心中寒冷,緊緊抱住了徐景煥的胳膊:“哥哥我好害怕。”
徐景煥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背:“朝堂上的事就是這樣,風雲變化,奇異詭譎,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,當初端王彈劾爹,也不過是因為一封莫須有的信罷了。”
徐妙筠來杭州的時候還沒有記憶,對於徐家的往事也不清楚,徐家上下又都諱莫如深,她第一次完整的瞭解這件事,只覺得害怕,原來徐家是這樣敗落的,原來的自己的爹孃是那樣死的,徐妙筠一夜沒睡,頂著黑眼圈去見徐沛凝。
徐沛凝在小廚房做荷葉餅,剛出的荷葉,只有榆錢大小,摘下來洗淨揉碎了和麵,做出來的糕點有股荷葉的清香。
徐沛凝笑道:“說親的又不是你,你怎麼倒像是一夜沒睡?”
徐妙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