閒雜人等退了場,屋裡只剩下施虐者與受害者。
歐陽維款步踱到床邊,沉聲道,“母后去世,父皇絕活不過半年,他已下旨招我回京了。”
若是從前,嶽淡然會壓抑心中不捨道一聲“殿下一路平安”,可現在她連張張嘴都會覺得累。
見她無動於衷,歐陽維臉上竟生出焦慮,“我會負責。你在莊上等著,待我繼承皇位,便會接你入宮,給你一個名分。”
嶽淡然輕哼一聲,“殿下也對我姐姐做過那種事,是不是也要負責?”
歐陽維答話的語氣不善,像是頗不耐煩,“你不必操心,思卿的名分只會比你高。”
嶽淡然被潑了一捧涼水,心也跟著縮了縮,“殿下是要娶姐姐做皇后?”
歐陽維愣了愣,“我雖是皇儲,卻不能自作主張封誰做儲妃。南瑜與北瓊西琳罷戰修好,我將來的皇后,只會是兩國送來聯姻的公主中的其中之一。”
嶽淡然忍不住諷笑,“可憐姐姐明明是殿下的心上人,卻還是要同人共事一夫。”
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,將來你也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就被嶽淡然提聲打斷,“小女雖出身卑微,卻也有三分傲。管他是九五之尊,還是龍神下凡,我絕不會同人分丈夫。”
歐陽維之前就隱約料到會有這麼個結局,沒想到強撐面子扮作隨口說出的提議,果真遭到如此乾脆的拒絕。
“你……”
“殿下恕罪,你我身份懸殊,我無意高攀。且不論你早已有了意中人,如今又平添錦繡良緣,實在沒有我插足之處。何況,我曾發誓絕不會重蹈我孃的覆轍,為情而死,不得善終。”
歐陽維初時還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嶽淡然做無聲譴責,細細品味她的決絕之後,就只剩一臉陰霾的戾氣,“你如今已失貞非處子,除了我,還會有誰要你。”
嶽淡然輕輕扭頭,終於給了那個居高臨下擋住光源的人一個正臉,“我失身於你,天知地知你知我知。若殿下果真想要我,想娶我,何必編出那麼個無稽之談矇騙眾人。”
歐陽維被嶽淡然意想不到的牙尖嘴利戳中軟肋,一時啞口無言,之後出口的話就只剩理屈詞窮的無賴,“就算我不喜歡你,並非真心想要你,想娶你,也由不得你自作主張。我碰過的女人,不容別人染指,無論你情願與否,都註定一輩子陪著我困鎖深宮。若你知情識趣,我會多給你幾分容忍,若你不識趣,就等著在冷宮中消磨餘生。”
“你笑什麼?”
“我笑殿下小看了我,就算我無依無靠,左右不了命運,總歸掌控得了自己的生死。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,若要我成為深宅後宮,等你偶爾想起玩弄的女人,我情願一死了之。”
嶽淡然說這種話,很大程度上有賭氣的意思。任人遭受那種對待,都不可能淡然處之。
“你拿死威脅誰?你以為我怕你死?”
“殿下自然是不怕的。我只是想告訴你,這世上總有一些事不會因你的權勢而順你心意。成為你的妃子,姐姐興許甘之如飴,我卻不屑一顧。”
謊話,連篇的謊話。因為得不到所以才將他的施捨貶低的一錢不值。無論對那個人,還是對那個人允諾給予的名分。
過去,現在。
歐陽維素來讀得懂人心,如今卻看不透嶽淡然口是心非,被人拒絕的尷尬讓他焦躁地皺起眉頭,“當真不識抬舉,那你說說看,你要的是什麼?”
“弱水三千,只取一瓢,若有一人對我一心一意,我必投桃報李。”
謊話,還是謊話。
嶽淡然嘴上這麼說,腦袋卻清楚的很,要是她的心比她的嘴硬,也不至於如此奮不顧身,一次次隱忍他加諸的傷害。
自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