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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部分

便是送她那個梅紅木匣兒又如何,便是在她懼疲心顫時將她緊擁入懷又如何,便是親身帶她去逛夜市又如何……她怎敢真的相信,他對她種種之好,皆因他同她是一樣的心境?

她不相信,亦不奢望。

能夠碰他一碰,能夠佔得他柔情半分,已是足矣。

他將是天下之尊,他將要立後納妃,他之謀念從來無人能知,他怎會因她一個女子而如此逾制不顧?

她是當真不懂。與其心懷期冀,不若討個明白。

可他卻不答她的話。

她於是側頭,對上他的目光,又道:“臣非禮部官員,本不知輿服之例。“但是”,她伸手拿過那根方團金帶,輕道:“臣不過四品之官,安得用此金帶?祭服繁章皆為三品以上重臣能有,臣又怎敢服此華貴章衣?至於犀簪諸物,亦非臣可享之制,還望殿下三思。”

他一揚眉,從她手中接過了那根燦目金帶,雙掌將其微微一曲,低頭看了眼她的身子,然後伸手將它緩緩環過她的腰,左右打量了下,道:“正好。”

她冷不丁被他這樣一碰,面龐霎時泛潮。他長指輕捏金帶兩端,不與她系,就只這樣借力箍著她的腰,令她挪動不得。

他眼中逐漸微灼,“不覺得好看?”

她頓時心亂如麻,一觸上他這樣的目光,便再也強作不了正色,身欲朝後退,可腰間金帶卻被他猛地一抽,整個人差點跌過去貼上他的身子。她費力站穩,抬眸看他,臉上微微存怒,“殿下這是要做什麼?”

他無視她的眼神,只峻色道:“我問你話,你豈敢不答?”

她抑怒,仰臉道:“好看。”

他力道稍松,“我賜你的,你豈敢不要?”

她便搖頭,“不敢。”

目光一斜,又看向案上那數件衣裙裳裾。青袞生凜,紫衣綿柔,闊袖細綬繞在一起,相映成輝。

心裡面卻似凝了個疙瘩。既是問不出他究竟何意,便頓覺身臨懸淵,滿腔沸血皆被淵谷寒風吹成了冰。進不得退不成,也不知自己往後究竟該如何是好。

原只想能望著他更久一點,能離他更近一些,可如今得了他一絲溫情,便想要得到更多。

一切作為不過都是因為她戀著他。

縱使被旁人所誤所謬所攻詰,她亦可雲淡風輕以處之。

可他這種無所顧忌的擢拔封賜,卻讓她覺得心中沒底。

車駕宅院尚可是為護她周全而賜,逾例擢她為右諫議大夫、龍圖閣直學士亦可稱是因王奇一案有功,可如今他竟連登基大典的前導官都要她來擔,這究竟是何居心?

是見她於朝中無畏無懼、此番連東黨舊臣都下得了狠手,所以更要推她上位、借她奸佞已成之名來替他清障掃礙麼?

她收回目光,默默一嘆,“殿下明知臣之心意,卻要使這種種手段讓臣以為殿下對臣好,是想要臣將來縱是一死亦不怨究殿下麼?”

他的身子明顯輕震,臉色遽暗。

她又道:“臣曾說過——臣之心願,惟殿下之願耳。殿下既知臣的心意,便不該對臣如此之好,徒令臣生就不該有的期冀奢望。不論殿下想要臣做什麼,臣皆肯為,可臣唯獨不願殿下騙臣。”

腰間金帶一滑,他鬆了手。

她不待他開口便往後側方退去,垂首道:“殿下要臣做大典上的前導官,臣便擔此一缺。殿下要臣服這繁章袞冕,臣便服之。殿下將來若要臣揹負千古罵名,臣便是一死亦甘願。”

身前男人無聲而立。

她躬身而退,待走至殿門前才轉頭,抬手推門時卻聽他沉聲喚她道:“孟廷輝。”

手指陡顫,她假作沒聽見,直直推門欲出。

他卻驀然怒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