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要命,是著是喜歡讀書,但聰明面孔笨肚腸,對經義根本是七竅通了六竅——一竅不通。是勳沮喪地覺著,自己徹底算是問道於盲了……那還能去請教誰?是紆嗎?對那人精兒自己還是敬而遠之為佳。是儀嗎?估計他沒有指點自己的美國時間。
沒多久便是除夕,是儀、是峻也從國都回來了,除了是寬還在外遊學,一家人樂樂呵呵地過了一個團圓年,迎來了初平二年的春季。
其實說樂樂呵呵不是很準確,因為是家雖然還算不錯,北海雖然還算不錯,大半個天下卻已經開始劇烈動盪起來了,時局一天比一天更要糟糕。去年關東州郡聯兵討伐董卓,結果主力在酸棗逡巡不進,最終糧盡散去。只有後將軍袁術盤桓在南陽還不肯走,而且最近有傳聞,他跟北上的長沙太守孫堅取得了聯絡,打算全力支援孫堅,再次進攻雒陽。
雒陽也好,南陽也罷,都在千里之外,暫且不論。可是就在這青州,去秋歉收,導致黃巾餘黨裹脅著百姓,又轟轟烈烈地鬧騰了起來,先破濟南,接著南下兗州泰山,東侵徐州琅邪,有傳聞說,似乎又有北上齊國的趨勢。濟南和齊國就在北海邊兒上,怎能不使這些士人老爺們一日三驚呢?據說青、徐兩州士庶因此而渡海避難遼東的,足有好幾十萬口。
據是儀透露的口風,他最近就正奉了北海相孔融之命,在國都招兵買馬,準備抵禦黃巾的侵擾。
是勳垂著腦袋苦思冥想——記得北海應該確實是被黃巾包圍過一回的,幸虧太史慈跑平原請來劉備劉皇叔,城池才沒被攻破。可黃巾究竟包圍的是哪座城池呢?這事兒會在哪一年發生呢?自己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。轉念又一想,算了吧,既然是儀在這場動亂中活了下來,後來還能跑東吳去混個大官兒當,那麼自己只要緊跟著是儀,理論上不太可能出什麼大問題。
那麼,自己要不要也跟著是儀去國都呢?似乎很難找到合適的藉口,而且也並非合適的時機……
大概因為招兵買馬實在忙得不可開交,沒空再照顧兒子,所以是儀在年後不久,就把是峻送回家來了。這一下可就徹底亂了套,是峻不是跟家裡調戲女奴,就是上街去橫行霸道,要麼跟一群狐朋狗友出門聚飲豪賭——整個兒一“混世魔王”薛蟠嘛!因此三天兩頭地被兩個哥哥責罵甚至行家法,還時常把他鎖在屋子裡不讓見人。
當然這一切都礙不了是勳什麼事兒,相反,家裡越亂,八卦越多,他也就越偷聽得不亦樂乎。他現在養成了良好的生活習慣:早晨起來先去場院遛一圈,做做蹲起、俯臥撐什麼的,偶爾也跑上幾圈,然後回屋讀書,直到朝食;中午前後繼續讀書,未初趴在几上小寐一會兒——不敢正經午睡,這時代“晝寢”被認為是最不良、最懶惰的習性;下午經常藉著找是著請教經書,或者去場院習射的機會,在宅內各處亂躥,尋找八卦來源,然後再回屋讀書,直到夕食;最後讀書直到戌時就寢,有時候也會讓月兒從廚房偷偷端點兒點心出來,好在臨睡前宵夜——這一天兩頓,對於正在長身體的是勳,實在是吃不大消啊。
冬天逐漸過去了,又迎來了春暖花開的日子。某日午後,是勳正在場院裡習射——他覺得太史慈的指點真是太有道理了,自己的弓術又有了長足的進步——突然院門口人影一閃。這回來的卻不是是著了,而是是峻。
是峻和是勳見面的次數不多,但他貌似對這個堂兄態度還湊合,終究這位哥哥不會見天兒責罵他,更不會打他。至於是勳,他對誰,甚至包括大多數下人,全都笑臉相對,反正不說話,正經在肚子裡謾罵或者吐槽,也沒人能夠聽見。所以見是峻進來,是勳就放下手,垂下弓,微笑著點頭示意。
是峻朝他隨便作一揖,轉頭望望,只見是勳距離靶子有三十多步遠,靶上已經插了四五支箭,地上還落著兩支——一般情況下,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