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口氣,還是暫且按下了怒火。當下語氣溫和地回覆劉宙:“膚施初定,若即由汝等於城內自取財物,恐將生亂。且待府庫點驗清楚,四門通衢盡皆在握……只待明日,定教汝等滿意。”到了明天又如何呢?是會有財物賞賜下來,還是允准匈奴兵放手大搶?是勳含糊過去了,並未明言。
不過這種回答就已經足夠打發劉宙啦,左右不過再多等一天而已,他等得起,而且回去以後,也方便向部下交待。劉宙告辭出去了,是勳雙手按著桌案,微閉雙目,細細籌謀——明日,明日便要收拾這些不事生產,而慣會搶掠的胡兒!
正當此時,諸葛亮報門而入,呈遞上了兩卷麻紙。是勳開啟第一卷,原來是上郡府庫的點驗結果,看著看著,就不禁皺起了眉頭:“即便膚施貧瘠,府庫亦不當如此空虛……”諸葛亮微微笑道:“先生且看另一紙。”是勳聞言,開啟第二卷麻紙來一瞧,也不禁莞爾:“原來都被扈育等搬回自家去了。”
其實就扈育君臣家中這些浮財,放到中原繁華之地,也頂多支撐起一箇中等人家而已,根本無法跟他們郡守、郡吏的身份相契合。不過積少成多,牽連勾引出十多戶,所有財產綜合起來,也足夠是勳喝上幾口肉湯了。他緩緩地放下這兩卷麻紙,籌思少頃,下令道:“且召梁道、公盛、伯濟、毓南等皆來,某有要事相商……”
一夜無話,第二天午前時分,是勳派孫汶通知劉宙,說刺史將有賞賜發下,命他將召回出去巡哨計程車卒全都集結於膚施城南門外的軍寨內,先用酒食,待飯後即賞。是勳還把整個膚施城裡的各種酒漿、各種肉食全都蒐集起來,一車一車地運去給匈奴兵。待得他們大快朵頤之後,也都帶了三分醉意,是刺史才領著一眾幕僚、部曲,由數百漢兵押了五乘大車,前來犒勞。
這五乘大車上雖然蓋著氈布,但想必都裝滿了箱籠,匈奴兵見了,個個兩眼放光,口水橫流。是勳端坐馬車之中,先不下車,卻由郭淮招呼道:“整列。刺史訓話!”
發賞之前先說幾句話。漢人習慣如此。匈奴人也不能外——賞賜當然不是白給,發賞是要你為主君賣命,從此作戰更加奮勇的,此乃題中應有之意也,自然要先分說明白。匈奴兵不疑有他,全都出帳而立——當然啦,他們是沒有經過陣列訓練的,所以隊伍歪七扭八的。完全瞧不出橫縱列來,而且有不少匈奴兵酒喝多了,站在那兒還總打晃。
是勳在馬車上緩緩站起身來,面沉似水,左右環視,然後即擺擺手:“都坐下吧。”匈奴兵如聞大赦,“呼啦”一聲,全都盤腿坐在了地上——倒是比站隊要整齊得多。隨即是勳注目劉宙:“當戶何在?上前呈驗兵馬。”
劉宙心說漢人就是事兒多,我這五百人,來的時候你就點驗過了。這一路上也沒打過仗,也沒少過人。難道還擔心我會吃空餉麼?然而昨夜郭淮奉是勳之命,先悄悄地給他送來了好幾箱的財物,囑咐他說:“膚施實貧,府庫皆虛,故此使君明日發賞,恐未必如卿等之意也。先以賜卿,還勞明日彈壓軍士,不使生亂——且待全郡皆平,自然財充物足,可孚全軍之意。”劉宙拿人的手短,自然要把姿態放得低一點兒,給是勳足夠的面子,於是當即邁前幾步,來到是勳馬車之前,高聲稟報道:“小人所部五百騎,並無缺損,佈列於此,專候大人點驗。”
是勳略微點一點頭,將手一招,於是後面那五輛大車便推來前面。說時遲,那時快,是家部曲掀開氈布,稍一撥弄,便見大車前方有厚板立起,厚板上彩繪怪面,都張著血盆大口,露出森然利齒,實足攝人心魄!
匈奴兵全都大驚失色!
想當初是勳在永安城內以火箭車大破匈奴左谷蠡王部與雁門兵,殺傷、俘獲數量並不算多,敗兵大多跑散,其中不少逃回本部,難免四處傳揚,都說是大人能驅怪獸,口吐火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