匯處——劉表曾將其北分析為章陵郡,後省,仍歸南陽所轄。
此時在綠林山的北麓,密林之中、泉水之畔,便屯紮著南征的曹軍主力,東西連營幾三十里。而在山腰附近,景緻深幽處,新起一軒,乃為漢丞相曹操避暑之地。
正當初秋,天氣炎熱,然而在山間林中,卻時有涼風掠過,足可消散暑氣。曹操揹人處往往不拘小節,正好摘了帽子,脫卸長衣,只著一件中單,並且連中單都敞開著,露出薄薄的胸毛和日漸隆起的腹部。他光著一雙腳,箕踞在軒中的一張楠木坐榻之上,左手輕搖蒲扇,右手端本《蔡中郎集》,正讀得入迷——直似林間隱逸,哪裡還有一些大漢丞相、宇內獨尊的風采?
話說這《蔡中郎集》,乃是這數年間,蔡琰蔡昭姬默寫其父生平文字,包括詩賦、碑、誄、銘等,然後由其夫王粲王仲宣整理完稿,經是勳的印坊刊刻而成的,共四十三卷,足足六厚本兒——比原本歷史上得以傳流下來的,要多了將近四倍。從來是家新印成的書,第一部肯定是要獻給曹操的——天子都得往後排——因而此番南征,正好帶上,以便途中解悶。
曹操是挺悶氣,原本打算拿下南陽後略加休整,便即揮師渡漢,直取劉表的根據地襄陽,可是沒想到突然間疾疫盛行,生給陷在南陽郡內挪不了窩了。好在張機及時來投,按照是勳昔日在長沙張羨府上所言:“……生者隔離。使氣息通而毒漸散。易痊也;死者及生者染毒之衣物、用具。或焚燒,或深埋,使生者不沾,則可阻疫之大行。日常但食沸湯,不飲生水;屎溺善處,與人居遠;穢物莫近,腐食勿進……”終於在曹兵病死三十來人後,暫且控制住了疫病的傳染趨勢。並且建議移營到這相對風涼的山麓林間來。
時隔不久,華佗也從許都趕了過來。華、張二人在原本歷史上都是互相聞名,卻一輩子沒見過面,如今撞在一起,當真相見恨晚啊,整天粘糊在一起,也不知道在研討些什麼。
雖說瘟疫的流行趨勢是被控制住了,但那些已經染疾的,終究還需要慢慢調理,非一日所能痊癒也。況且經過這麼一場大病。曹軍計程車氣也受到了影響,不可能馬上拉出去作戰。所以曹操移營到這綠林山麓來。已經十多天了,幾乎每天都要詢問張機和華佗:“何日疫乃可全息乎?”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:“非十月既朔不可。”曹操心說那起碼還得十天啊,你們知道我跟這兒多呆一天,要消耗多少糧秣物資?眼瞧著南陽郡今年的產出都快給我吃光啦,荀彧在後方籌糧,因為跟原本的計劃不符,臨時調派、運輸,損耗亦足驚人——早知道我等秋後再發兵了,何必偏跑這兒來度假、療養呢?
可是華佗說您來療養啊,療養對了。他說曹操的頭風病,其因在一個“燥”字,正好於山間修心養性,對於頭風的痊癒非常有好處。曹操沒辦法,只得繼續跟山間歇著,讀書避暑。
讀書正讀到通爽之際,有部曲呈上深井水鎮過的蜜瓜,切成小塊,以漆盤盛著,遞到曹操面前。曹操拋下蒲扇,取一牙來吃,不禁慨嘆道:“世間乃有此樂……”反正一時半會兒是動不了啦,那我就在這兒多享受幾天人生吧,等真打起仗來,或者戰後返回許都,怕就再找不到這麼悠閒的時光啦。
眼角一瞥,就見一名文士雙手併合在胸前,籠在袖中,躬身而入。曹操當即招呼道:“子棄,可來食瓜。”
那人正是曹操在幽州所收的劉放劉子棄,任為主簿,主掌文書和傳達,頗受信用。當下劉放朝曹操深深一揖,稟報說:“主公,廬江太守魯子敬遣功曹蔣濟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