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中書令是勳上奏魏王曹操,請聚重臣議事。
魏家制度草創,亦不敢比附天子,所以沒有上朝那麼一說。平日各臺、省分別理事,將結果彙報給曹操,最終定奪。宰輔五日而一聚議,曹操總會參與,最初的位置是在中書檯,其後因為國君摻和已成慣例,所以移至王府外堂——總得臣就君,不能讓君就臣不是?此外逢有大事,宰相亦得上奏,臨時朝議。
因為是臨時通知,所以各臺、省的重臣必須先安排好手裡的工作,然後從各自衙署乘車馳往王府,陸陸續續的,直到近午時分方才聚齊,包括宰相——也即三臺的長官與副官之一——以及宗正、秘書、門下三省的主官,部分清要參議之臣,總共十餘位。曹操早就在後面等著了,得報群臣皆至,乃疾步趨出,尚未坐穩,先問是勳:“宏輔急奏,所議何事?”
是勳拱手道:“亂事。”
曹操聞言一愣,心說若真有亂,確實應當召叢集臣會商,問題我沒有接到奏報啊,還是說對於宜春之亂,是宏輔又有什麼新的想法?當即問道:“何亂也?”
是勳表情嚴肅地回答道:“臣昔守河東,於壺口山建坊採取石炭(煤),後聞往往以徒隸、胡奴以充坊工……”說清楚了是“後聞”的,跟我在任時候關係不大——“前日胡工暴亂,挾裹餘眾,謀歸朔州,須早平定。以免滋蔓。”
荀攸聞言不禁皺眉:“吾未得報。宏輔何以知之?”地方上出了亂子。理論上就該由地方長官先報至尚書檯,如今我還一點兒信都沒有聽說呢,你是怎麼知道的?
是勳扭過頭去,朝荀攸微微一點:“實不相瞞,其坊主名曾二狗,為昔勳所命者也,坊既歸郡,乃授百石之吏。今其坊亂。彼乃逃依於勳,是故知之——料郡縣之報,一二日內亦當至矣。”
曹操便問:“其人見在何處?”是勳答道:“彼既為吏,工亂而不能止,受瀆職之罪,已下獄矣,可命御史理斷。然小亂不平,恐生大亂,故急奏大王,遣將剿殺。”
中領軍、散騎常侍韓浩問他:“可知亂胡之數?”是勳答道:“詢之曾二狗。坊中原有胡工千餘、漢工百數,造亂者之數不得知也。但云皆為挾裹……”韓浩等人聽了這話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——好嘛一千多人,這亂子可不算小啦,估計普通縣兵難以撲滅,確實非得從中央調兵過去才成。
“彼果北上,而非南下耶?”
壺口山與安邑同屬河東郡,直線距離還不到三百里地,倘若亂胡南下,急行軍三五日便可抵達都畿,那就不是癬疥之禍啦,恐怕釀成腹心之患。好在是勳回答說:“確乎北上矣,計其時日,或已入朔州境——若彼南下,安有奏尚不至之理?”他們要是真敢往南殺,跟曾二狗逃亡同一個方向,那曾二狗就未必能夠趕得及在奏報到來之前,先跑我家裡來啦。
隨即他轉向曹操,先將手中笏版放至膝前,然後伸手解纓,摘下樑冠來:“既為臣之所薦,致釀此亂,臣不得辭其疚也。”摘帽子倒未必是要辭職,只是以此動作來表態:我有罪,甘心受罰——不過就理論上而言,並沒有罷官解職的道理吧,申斥、記過、罰俸、降等,如此而已。
曹操一擺手:“宏輔守河東,建安初年事耳,今十餘載矣,況所薦不過一小吏也,安得有罪?”你趕緊把帽子戴起來吧,不用假惺惺地這般表態。是勳暗中舒了一口氣,但還不著急戴起梁冠,卻光著腦袋朝曹操一揖:“若無前因,安得後果?勳請出巡朔州,為大王平定之,以贖前愆。”
這是關靖給他出的主意,說你不如趁著壺口山胡工叛亂的機會,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