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到縣革委會的派令後,餘光曉怎麼也高興不起來,兒子的杳無音訊使他整日沉浸在不安之中,高靜蓮的離去他依稀在夢裡常見,醒來時又是一陣子的唏噓難耐。樊彩花也從他歸來的短暫歡愉中退了出來,思念兒子使得她惴惴不安,臆中常使她產生幻覺,一會兒淚流滿面,一會兒就一個人“咯咯咯”地笑,夜裡每每喊著兒子的名字驚醒坐起,一個人的時候屢屢自言自語,要麼煩躁不安,要麼沉默不語。
餘光曉終於在一年後又堂而皇之地回到了河口公社的大院,這裡已經被楚敏亮他們折騰的不像樣子,到處的垃圾,大門口兩邊建起的兩個暗堡就象兩座墳丘,很多門窗被砸壞,好端端的牆壁上鑿了搶眼。餘光曉立即組織人員打掃衛生,該拆的拆,該修的修。
餘光曉在全體公社幹部會上強調了三條規定:一是按時上班,各司其職;二是在運動中凡犯有刑事責任的要主動到有關部門說清楚,爭取寬大處理;三是嚴禁在工作時間、集體場合談論派性鬥爭,堅決反對在工作中參雜派性觀點。同時他提名讓汪宇守擔任了辦公室的主任。
餘光曉這“馬前三斧”砍得很利落,河口公社三天就開始了辦公,一週後就恢復了正常運轉。正當他準備歇一口氣的時候,他接到了一個電話。
電話裡傳來了一個顫顫微微的女人聲音,幾次欲言又止,餘光曉一聽就知道是馬素娥,急忙安慰,馬素娥用飲泣後的聲音告訴他,明華在她那裡。
餘光曉不知是真是假,騎著車來到城關公社購銷社,看到馬素娥的臉有些黃脹,身體也比以前顯得臃腫了,懷裡抱著一個剛出月子的嬰兒,地上跑著一個學會走路不久的男孩。對他的到來顯得很侷促,看他的表情有些遲鈍,她立即將懷裡的嬰兒交給新僱傭的保姆,並讓她將地上玩耍的孩子領到外面去,然後給餘光曉倒了一杯水,低著頭不敢正視餘光曉,連著嘆了幾口氣,才緩緩地道出了實情。
她多次在楊文彪面前喊著、嚷著要看女兒蘭蕙,這天楊文彪從司令部要了輛吉普車,可臨走的時候突然有了事情楊文彪不能去了,馬素娥就坐著那輛吉普車先繞道召賢鎮,想看看餘光曉,她一直牽心著他,不知是好是壞。當車子停在餘光曉家門口的道路上,她希望餘光曉能從從門裡走出來,可等了好大一會兒,屋裡的門開著就是沒有人,她下車看到路邊有個小男孩髒兮兮的在地上哭泣,就問那小孩子這家裡的人呢?才知道這個小孩子就是餘光曉的兒子餘明華。小孩告訴她,他父親餘光曉十幾天前被人抓走了,她母親尋找他爹去了,他快一天沒有吃東西啦,餓得只想哭。
馬素娥聽到這裡心裡感到一陣的恓楚,抱著孩子上了車,她原以為只要自己對楊文彪好點,他就不會怎麼加害餘光曉,看來是自己過於天真了,高看了他的人品。她把女兒蘭蕙也接過來和餘明華一同放到自己的孃家,告訴自己的母親一定要照顧好這個孩子,母親便問起這個男孩子的來歷,馬素娥將母親叫到了一邊,含著淚告訴了端詳,母親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說:“那個挨刀的,咋能那樣做事兒?”
馬素娥原本不想再看到楊文彪那張令她反感的臉,留在孃家不走了。但仔細一想,這樣楊文彪必然來這裡找她,就等於暴露了餘明華的身份,那時餘光曉不能得救反倒搭進去了餘明華,這是個非常愚蠢的做法。於是她又回到了工聯的大本營。
馬素娥按耐下內心的焦急,分別找了幾個認識的頭目打聽餘光曉的下落,可那幾個人都搖頭說不知道。馬素娥越發的心慌了,而且有種不祥的感覺,她積壓在心底的憤怒終於超過了臨界點,她找來一段長布條狠勁往自己的小腹上勒,想以此要挾楊文彪。
楊文彪近來自鳴得意,除了事業有成外,特別是妻子馬素娥對自己幾乎是百依百順,又給自己懷了孩子,他更是心花怒放,看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