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席話逗得灶屋裡的人都笑了起來。吳媽媽走過來一邊給她打扇子一邊笑道:“你也莫抱怨,那不是人手不夠嗎?剛來了一支馬隊,二十來人,把那空鋪全都佔滿了。偏謹月樓又有位少爺拉肚子,這不才找了你來嗎?我跟你說,你要嫌累,倒有個法子……”
“停!”兮兮抬起手做了個暫停的動作,“您不用說了,我乖乖地在這兒煎藥,您呢也去幹自己的事吧!”
“我說你這孩子咋不受教呢?”吳媽媽又使勁給她扇了兩下說道,“是腦子給熱糊塗了嗎?你想想,沒有香大夫,沒有香家你還有命兒在這兒跟我們說話?想當初你吊著一口氣的時候啊,別人家都嫌晦氣,唯獨香大夫敢把你留在家裡,拿那人參替你續命,要不然你早見閻羅王去了!”
“可不是嗎?”灶屋裡另外一個廚娘轉過臉來說道,“照鄉下說法,那吊著氣兒死不了的就是晦氣。當初有多少人都勸香大夫把你埋了,可香大夫不忍心啊,拿你當自家閨女似的看顧,你啊,現下也是時候報答報答他老人家了!”
兮兮低著頭沒說話,嘟起小嘴巴,用筷子攪著藥罐子。吳媽媽又問道:“你是瞧不上香豐呢還是另有緣由啊?橫豎這兒都沒外人,你倒是跟我們說說?”
“沒什麼瞧得上瞧不上的,”兮兮放下筷子,坐在水缸邊沿上說道,“就是沒看對眼唄!要嫁人不也得嫁個自己喜歡的嗎?”
“香豐不好嗎?單不說他那醫術了,就是做買賣他也不差呀!你一點頭,進門就是掌家的,日子一準是過得舒舒坦坦,富富貴貴的!”
“他要再納妾,我找誰哭去?”
“納妾有啥呀?那腰包裡能揣幾個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?你倒顧及上這個了?你放心,香豐即便是納妾,那一準也是奉你做掌家少奶奶,家事都交給你打理,你怕啥呀?香豐那孩子打小我就瞧著,錯不了!”
兮兮覺得跟吳媽媽完全沒有共同語言,搖搖頭道:“吳媽媽,你不會明白的。我要找的男人是信奉一妻一夫制的。他的家裡,心裡,腦子裡都只能有我梁兮兮一個人,別的女人在他看來都是浮雲。”
“唉,”吳媽媽盯著她嘆氣道,“那你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?這世上有幾個男人肯放著不再娶的?但凡香豐對你好,你就該知足了!吳媽媽再說句難聽的話,沒有香豐他們一家人,你梁兮兮還能說什麼看不對眼嗎?早去閻羅王那兒排隊去了!兮兮啊,做人可得揪著點良心啊!莫過了河就拆橋,那是要遭報應的。吳媽媽這話雖然糙了些,可你想想是不是這麼個理兒?”
其他廚娘都紛紛點起了頭。兮兮有些心煩,轉身去拿起那隻筷子繼續在藥罐子裡亂攪。她不是不知道香豐一家對她的大恩,只是她真的不喜歡香豐。那男人對她而言就像個哥哥似的,完全沒有心動來電的感覺,怎麼嫁啊?
香豐想娶她的事早已在鎮上傳開了,只是香大叔沒好明言罷了。照理兒說,以香家的再造之恩,以香豐的人品,她真的可以嫁了。原先來到這時代,她就是無依無靠的。若不是香家給的溫暖,她估摸著自己撐不到現下。
兮兮越想越煩,把藥湯倒了出來,端起就出了灶屋。她一邊走一邊還在心裡想這事,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二樓西二房門前,順便抬手瞧了兩下喊道:“客官?客官在嗎?給您送藥湯來了!”
片刻後,門吱地一聲開了,露出了阿修那張臉。兮兮端著藥湯進了房間,發現床邊還坐了一個人,面色略白,想必就是拉肚子的人了。她把藥湯放下後對那人說道:“這藥湯是現成從翠微堂抓來的,您只管放心服下。翠微堂的藥向來很管用,今晚喝了要見好,明早再服一劑,包準就不拉了。你請慢用,有什麼事儘管招呼,小的告退!”
“你就是那說書的?”坐在床邊的青易接過阿修遞過來的藥湯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