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謝公子。”
杜輕舞薄紗覆面,卻捂得並不緊實,朦朦朧朧裡的傾城國色,不似牡丹雍容,卻有夏蓮清淨。
“我來吧。”驛館裡油滑的主事者韋飛絮忙上前來,替了完顏有晴,忙前忙後的為杜輕舞鋪路,他道,“請姑娘準備一下,待會兒且為公子小舞一曲,等到了晚上,還有大場面。”
“好。”杜輕舞向完顏有晴福了一福,“公子稍等。”便跟著韋飛絮往偏房去了。
“這江南,縱使秋末也不十分寒冷,”完顏有晴看著杜輕舞遠去的身影感慨,“養出來的人物,美麗而多情,可舞文弄墨卻握不緊槍戟。”
“但使我的家鄉,也有如此風土,又豈會連年困凍,餓殍滿地。”
小公子搖著頭,能說出這番話來,可見其性如父,掛懷的是金國寸土黎人,但犧牲的卻是中原庶民。
“公子……牢裡的人?”拖滿亦章低垂著頭跟在他的身邊,完顏有晴縱有能力,卻也需賢臣相輔。
“晚上有席,先驗過了紅樓的歌舞,再去刑審。”
完顏有晴說完,便往院中而去,那裡正在緊鑼密鼓的擺桌子上火爐,看上去是個小聚會,當中一座小蓮臺,便是那杜姑娘的舞場。
“公子。”不消片刻,杜輕舞便已換下了裘披,著一身素雪碧裙,款款而來。
“杜姑娘請。”完顏有晴拖了張板凳坐了下來,僕人們把高一點的椅子都挪作他用,現在又不好晾著美人去別處搬,便只好委屈了他自己,將就著坐下吧。
杜輕舞微微一笑,她腳底下打個旋兒,衣帶一揚,便落在了蓮花臺上。
秋風冷,人更冷。
完顏有晴原本以為,她只是個水裡生出來的清骨,柔許多,力不足。
但這人站在了鐵鑄的臺子上,才生出了風華。
無樂而舞,滿耳皆聞衣袂泠泠,似風鼓旌旗,野走黃沙,而這蓮臺上的舞者,淡漠的看遍生死別離。
忽而,眉眼冷峻的人又生了笑意。
雪化了雨,點滴落在三月裡,溫暖如同春巷小酒,肅殺的水袖婉轉起來,天地一寂。
舞,停了許久,完顏有晴才回過神來。
怪不得紅樓中趨之若鶩,有此歌舞,亦算盛世啊。
“好……”由衷的讚歎,僕人們混亂的步調都安靜下來,似怕驚動這傾在紅塵裡的清泉。
“姑娘……”小公子站起身來,他抱拳感嘆,“能見之一舞,實屬榮幸。”
“公子抬舉。”杜輕舞榮辱不驚,仍是紅樓裡任人一擲千金的女子。
完顏有晴笑了笑,囑咐一旁垂手而立的韋飛絮道,“韋總管,且帶杜姑娘下去好好休息。”
“是。”韋飛絮彎著腰去引杜輕舞,待兩人走遠,完顏有晴才褪去了方才的風雅。
他的眼裡又結了冰霜,冷聲道:“去水牢。”
☆、歲月不換
洛葉撐著頭打瞌睡,楚小冬仍在往外捧水。
地牢裡靜悄悄的。
忽然,聽得一聲門開,洛葉嘴裡囁嚅了一下,踮著的腳尖一鬆,整個人吐著泡泡滑了下去。
“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嗆了好幾口水,這才真正的清醒了,她回頭一看,透進來的陽光裡站著兩個人。
完顏有晴完全沒有想到,洛葉居然會將鐵球搬到另一邊去,這水牢雖不大,但伸手,也夠不到她。
“……”
拖滿亦章身子一擰,踏著水紋落在捆鎖洛葉的鐵鏈上,隨即卷臂強拉,洛葉被拽的後倒,跌跌撞撞的趴到完顏有晴的面前。
“將她撈出來。”完顏有晴皺了皺眉,渾濁的牢水濺了不少出來,他的鞋尖都沾了溼氣。
“你們要對洛姐姐做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