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道,目光毒辣,其所言,確是歷史發展的軌跡,馬融也是點點頭,又向坐在最末的趙焉問道:
“不知子風小友又有何見解?”
趙焉一聽,知道馬融是在考自己,便有心給自己搏個好印象,思量了一番,說道:
“盧先生所言,也是焉之所想,以焉之見,黃巾之亂,當是亂世之伊始!”
趙焉的話,猶如投石入湖,就連一旁的趙成也微微有些色變,要知道,亂世二字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的,說出來,可就是個謀反的罪名啊!
不過馬融終究不是常人,知道趙焉必有下文,依然平靜的問道:
“子風何出此言?”
微微一頓,趙焉站了起來,說道:
“自高祖斬白蛇而起義,我大漢江山已傳承四百餘年,先有霍驃騎驅匈奴七百餘里,使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,士不敢彎弓而抱怨,後有定遠侯入虎**,得虎子,定西域三十六國,揚我大漢威武,鮮卑匈奴,大宛月氏,無不俯首稱臣,內有文景之治,光武之興,可謂開天闢地以來第一盛世!”
趙焉的話鏗鏘有力,讓在座四人不禁動容,不過隨即,趙焉又是話鋒一轉,說道:
“可惜,如今我大漢,已是垂垂老矣,黨錮之爭,宦官之禍,使我大漢國力愈空,天災水患,使大漢之民餓殍遍野,民不聊生,黃巾之亂,八州之民雲集響應,試問,若是我大漢之民人人有片瓦遮頭,熱食果腹,又有何人願行這謀反之事!疾在腠理,湯慰之所及也,在肌膚,針石之所及也,在腸胃,火齊之所及也,在骨髓,死命之所屬,無奈何也。似我大漢,若無治世之能臣,則無藥醫也!當是時,太傅一派,大將軍一派,十常侍一派,不思盡忠報國,卻互相掣肘,矇蔽聖聽,則我大漢危矣!天下興亡,匹夫有責!焉雖躡足於行伍之間,卻欲為民請命,還我大漢朗朗乾坤!”
趙焉的一番話,引得在座四人皆是曠目深思,可謂振聾發聵,一句“天下興亡,匹夫有責”,更是說得馬融雙目放光。
輕嘆了一口氣,馬融似是自嘲的搖了搖頭,說道:
“枉我等自稱鴻儒,卻不如趙焉小友之高義,罷,罷,孟子曰:‘民為貴,社稷次之,君為輕’,子幹你雖一心忠於漢帝,卻也是落了下乘。只觀子風今日一語,則天下當為‘四君’啊!”
“四君?”馬融的話,直接就把趙焉推到了與盧植平齊的高度,一個十七歲的少年,竟能得到如此讚譽,著實駭俗,這話若是別人說出來,定然招致一頓口誅筆伐,但這話卻是出自馬融之口,則幾乎直接奠定了趙焉在士人之中的地位!要知道,馬融可以算是當世第一權威啊!
倒是趙焉自己,對於馬融的評價卻有些汗顏,畢竟作為一個現代人,趙焉的見識比之漢朝人可要多得多啊,就連那句“天下興亡,匹夫有責”還是盜用顧炎武的。當下,趙焉便朝著馬融一禮,說道:
“馬先生過譽,焉何德何能,可與盧先生並稱。”
“子風,瓚兒,成兒,你等且去屋外等候。”
馬融沒由來的一句話,讓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,但卻不敢忤逆,站起身來,出了門去,屋內只留下了馬融與盧植二人。
“子幹,你與子風相處多日,觀此子若何?”
盧植並不知道馬融此話有何用意,只是照實答道:
“此子年紀輕輕,卻頗有風骨,且為人重情義,分恩怨,又博學聰慧,確為百年難得一見之才。”
馬融聞言,也是點點頭,靜靜的思考著什麼。
良久,馬融將屋外的三人叫了進來,對著趙焉說道:
“子風,我欲傳你衣缽,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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