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瀚見林楠對他視如無睹,氣的七竅生煙,卻到底不敢發作,對掌櫃沒好氣道:“這塊爛石頭多少錢,本公子買了!”
林楠漠然看了他一眼,對寶玉道:“今兒逛得久了,我們不如去附近的茶樓坐坐?”
並不等賈寶玉點頭,率先出店。
因沒多遠就有茶樓,是以林楠便緩步當車,和寶玉邊走邊聊,聽他說起賈府中的林林總總,如秦可卿病的越來越重了,王夫人的越加的喜怒無常了,賈政賜婚的平妻還有一個月便要過門等等。
正聽的認真,忽然寶玉說著話就停了下來,直直盯著一個方向。
林楠一扭頭,便看見“賣身葬父”四個大字,頓時感覺古怪之極:想不到自己來古代半年,才看見這個穿越文中幾乎必然出現的場景。
跪在路邊的少女一身素白,容貌秀美,身姿嫋娜,頭上插著草標,跪在那裡搖搖欲墜,雙目含淚,看起來好不可憐。
林楠看看周圍,沒發現有肥蠢如豬的富家少爺、濃妝豔抹的青樓老鴇或是一見鍾情的世家公子,更沒有圍在一旁看熱鬧的路人,不由有些失望,一回頭卻看見寶玉正看著那少女,臉上的表情似乎要替她哭出來一樣。
嘆了口氣道:“別看了,假的。”
寶玉一愣,傻傻看向林楠,林楠注意到他眼中的水光,又說了一次:“假的。”
寶玉用袖子擦了擦眼睛:“假的?”
林楠道:“你看她那一身衣服。”
寶玉道:“父親去了,自然要穿孝服,有什麼不對?”
林楠道:“這一身孝服,雖是破舊,卻湊的好生齊整……她既湊的起這一身孝服,為何卻連一雙鞋都沒法子給她父親找到?”
旁邊破舊的推車上,草蓆蓋住的人不見臉,只露出一雙赤足,正是那亡者一雙毫無生氣的赤足,惹的人無限同情,是以路人經過時,有的搖頭嘆息,有的則上前,在少女身前放下一些銅板或碎銀。
寶玉沉默片刻後,道:“真的也罷假的也好,這般柔弱的女孩兒家,正該被人好生呵護,不應該這般……唉,只為了幾兩銀子……”
他摸了摸身上,卻未曾摸出銀子來,便要將玉佩解下來,林楠阻止道:“這種東西給了出去,回頭被老太太和太太發現,又添許多事。”
招手讓林全上前,問他拿了幾錠銀子遞給寶玉,寶玉拿了銀子上前,林楠看著他將銀子遞給少女,又低聲說了幾句,便要退回來,卻被少女拉住衣袖,仰頭含淚說著什麼,樣子極是動人,看的寶玉呆了呆,才轉身回來,短短不到十丈的路,回首了數次。
林楠嘆一句果然是天生情種,大約在他心裡,年輕嬌嫩的女孩兒家,無論做了什麼都是可以原諒的吧?
不願理會他的事,半句也懶得多問,道:“對面便有茶樓,我們……”
寶玉見他話只說一半就停下,楞道:“怎麼了?”
順著林楠的目光望去,卻見對面的茶樓外站了好幾個人,正看著他們,方才見過的“張公子”正在其中,不由皺眉道:“竟又碰到他,好生討厭。”
林楠道:“寶玉等我片刻,我去打個招呼。”
略略加快步伐上前,對張瀚身前一位氣質出眾的青年抱拳,正要說話,青年身側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冷哼一聲,掉頭便走。
林楠苦笑道:“磐兒!”
李磐腳步一頓,走的更快。
張瀚嗤笑一聲,道:“哈,你的主子都不稀罕你了。”
林楠瞥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張兄似乎弄錯了,本官不是伴讀,是侍講。”
抱拳道:“四公子,下官失陪一下。”
向李磐追去。
被林楠繞著圈子罵奴才,張瀚氣的面目鐵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