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這裡?”清淡的語氣中,孟珏並沒有太多疑問的意思。
於安謹慎地開口說:“先皇剛知道自己病時,曾帶雲姑娘出過一次宮,當時老奴駕著車,無意中行到了這裡。”“今日,看不到日出了!”
雲歌輕輕地嘆了口氣,倒也未見得有多遺憾。轉身沿著泥濘山道而下,在雨絲織成的網中,安步當車,緩緩而行,全然未把悽風苦雨當回事情。此山本就難行,現在有雨,路就更加難走,可雲歌起落間很是從容。於安看了暗驚,雲歌這段日子只怕花了不少時間練武。雲歌出城時,還是半夜,路上無人,此時回城,卻正過晌午,路上行人不絕。
皇帝出殯,長安城內,處處麻衣白幡,她的紅衣格外扎眼,見者紛紛迴避,唯恐惹禍上身。
未行多久,一隊兵士將雲歌攔住,叱罵了幾聲後,想將她鎖拿回衙門。雲歌自然不肯隨他們去,出手擋開了士兵。新皇登基,舊帝出殯,本就是敏感時刻,雲歌一身紅衣招搖過市,還公然拒捕,官兵大驚,立即調兵團團圍住了雲歌。雲歌嘴邊一抹淡笑,竟是隨手從一個士兵手中搶了把長刀,就在長安鬧市中和官兵打了起來。
於安急著叫:“孟公子!”今天的日子,雲歌如此當街大鬧,可是人證物證俱全的大罪。
孟珏卻是好整以暇,負手立在商鋪屋簷下,隔著朦朦雨幕,漠看著長街對面的混亂。
雲歌雖然招式精妙,可雙拳難擋人多,漸漸地,險象環生。於安看孟珏依舊一副坐看風雲的神情,急得正想不顧後果自己出手,卻看到一頂白璧素綢馬車停在了路邊,幾個熟悉的面孔護在馬車邊上。一個灰衣男子彎著身子,似在聽馬車裡的人吩咐什麼,一瞬後,他匆匆跑到官兵統領前,出示了一個腰牌,說了幾句話,統領驚詫地望了眼白璧馬車,遙遙向馬車行跪拜大禮。車簾微微挑開,一隻手輕抬了下,示意他平身。統領下令兵士住手,竟丟下雲歌,整隊而去。
因為怕惹禍上身,路人早已躲開,各個商鋪也都緊閉大門,此時官兵又突然離開,原本喧譁的街道剎那間變得冷寂無聲,只屋簷上落下的雨滴,打在青石街道的積水中,發出長短不一的“叮咚”聲。雲歌不解地愣住,視線掃過長街,看到屋簷下站著的孟珏。
細細雨絲織成的雨幕,如同珠簾,遮得他面容不清,可太過熟悉,只一個模糊的身形,她已知道是誰。
雲歌以為是他多事,冷冷一笑,丟下長刀,就要離開。
白璧馬車的緞簾挑起,一個宮裝素服的女子跳下馬車,“雲歌!”
雲歌腳步停住,回頭看向匆匆朝她跑來的女子。
女子身後,兩個宮女手忙腳亂地一邊撐傘,一邊追,“娘娘,娘娘,小心淋著了!”
許平君站定在雲歌身前。她一身素服,頭上戴著白色絹花,以示重孝,雲歌反倒一身紅色豔衣,如同新嫁。
兩個宮女用傘遮住許平君,雨滴沿著傘沿垂落,如一道珠簾,隔在了雲歌和她之間,許平君一揮手擋開了傘,“你們都下去!”兩個宮女忙垂首退了開去。
許平君張了好幾次口,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。自別後,風雲太多,她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。而心中對雲歌有太多愧疚,壓得她在這個幾分陌生的雲歌面前有些直不起腰來。雲歌凝視了她一會兒,忽而一笑,笑意將她眉眼中的冷漠熔化,她輕聲說道:“姐姐,你做娘娘了。”
許平君心頭終於一鬆,她還是雲歌的“姐姐”,不管多少風雲,至少這點還沒有變。
許平君牽著雲歌的手,忽地沿著長街跑起來,一串串的淚急急墜落,幸虧有雨打在臉上,所以沒有人知道那些滑落的水珠是從她心頭落下。只看長街的迷朦細雨中,一個白衣女子,一個紅衣女子,手牽著手,飛一樣地跑著。迤邐的裙裾微微鼓脹,如半開的蓮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