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!姐姐,你可真是個糊塗人!當年虎兒剛懷上,你就知道了,如今卻直到現在都還不相信。”
許平君臉色漸漸發白,雲歌微笑著抱住了她:“姐姐,這是好事,應該高興。”
許平君想起和劉詢的最後一次房事,正是她雪夜跪昭陽殿的那夜。她身子輕輕地顫著:“孩子該帶著父母的愛出生,不該是凝聚著父母彼此的猜忌和怨恨,那是不被神靈護佑的。”
雲歌只能輕聲安慰她:“能護佑他的人是姐姐,不是神靈,只要姐姐日後疼他,他就是幸福的。”
許平君的驚慌漸漸消失,想著恐怕此生這就是她的最後一個孩子了,神靈若不是眷顧她,怎麼會賜她孩子?心中湧起了喜悅,微笑著說:“虎兒也該有個弟弟、妹妹做伴。”
雲歌笑著點頭:“姐姐最近太傷神了,身體可大不如懷虎兒的時候,回頭讓孟珏幫你開幾服藥吧!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,姐姐就不要理會了,安心養胎才是正經事情。”
兩人一面笑說著話,一面向椒房殿行去。
日夜交替、光陰流轉,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夏季。
如雲歌所料,霍光果然傾力籌劃,準備集結大軍,揮師西北,討伐羌族,順帶暗中清除烏孫的保守勢力,立解憂公主的兒子為烏孫王,將匈奴、羌族的勢力趕出西域,使西域諸國放棄兩邊都靠的想法,完全向漢朝稱臣。
劉詢在此事上表現得漠不關心,再加上朝中儒生都厭戰事,覺得現在的境況很好,所以朝堂內一片反戰聲。
霍氏門生雖然眾多,可碰到漠不關心的皇帝和言辭鋒利、動輒搬出民生安康一通大道理的儒生,霍光的主張實施也困難。畢竟一場戰爭牽涉巨大,從徵兵到糧草,從武器到馬匹,即使以霍光的滔天權勢都困難重重。
主戰派與主和派相持不下時,行走絲綢之路的富賈鉅商們聯名上疏,向皇上陳述他們在絲綢之路的所見所聞,論述西域門戶對中原地區的重要性:西域是漢朝通向整個世界的門戶,如果西域被堵,漢朝就如同被鎖在了院子中,不能瞭解外面世界的動向,無法與外界進行文化、醫術和科技的溝通交流,只會故步自封。他們還慷慨陳詞,言道從文帝、景帝到武帝,再從武帝到現在,漢朝商人地位在西域的變化和大漢的國勢息息相關。文景時,西域人畏懼匈奴,蔑視漢人,將最好的食物和嚮導給匈奴,將最差的馬匹、駱駝高價賣給漢人,甚至隨意搶奪漢人的商品和屠殺商人;武帝時,漢朝商人所過之處,待遇之隆,如若王公,匈奴奔走回避,而現在,雖還不至於淪落到文景時的慘狀,但在西域人眼中,他們已只是一群來自一個日漸沒落帝國的商人,常有輕慢無禮之舉。最後,他們許諾:“願傾綿薄之力,以助國家。無強國則無民尊,而無民之榮耀則無國之興盛!草民等謹以賤軀叩首,遙祝一代明君,成百世霸業!”
劉詢明知這封上疏背後大有文章,可看到最後時,仍悚然動容、心潮澎湃,直想拔劍長嘯,西指胡虜。
儒生們仍在底下哼哼唧唧,說著商人重利,他們如此做,只不過是希望國家為他們開闢一條順暢、平安的通商之路,方便他們賺錢。
劉詢問孟珏:“孟太傅如何想?”
孟珏笑看著眾位指責商人的儒生問道:“這些商人是不是大漢的子民?”
一個文官嘴快地說:“當然是了。”
“他們的經商所得是否交了賦稅?”
“當然!他們若敢不交……”
“既然他們是大漢的子民,既然他們向國家交了賦稅去養活官員、軍隊,那麼他們難道不該希求自己的國家保護他們嗎?”
幾個文官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話:“這……這……要從長計議,一場戰爭苦的是天下萬民,個別商人的利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