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活罪才能讓他稍微滿意。
她站了起來,向殿內走去,素袍裹身、長髮委地,蒼白的臉上只有看透一切的淡然平靜。
清風吹拂,窗前的八角垂絛宮燈隨風搖晃,一面面栩栩如生的圖畫在她眼前晃過,正對著她的一副恰是嫦娥獨居於淒冷的廣寒宮,偷望人間垂淚圖。
她淡淡地笑開,父親,女兒錯了!即使地下也無顏見您!
她取出一副舊緞,站在了腳踏上,手用力一揚,將長緞拋向了屋樑。
夕陽斜斜照進了冷殿,屋內一切都帶上一層橙黃的光暈。
風乍疾,窗戶被吹得一開一關,啪啪作響,燈籠被吹到了地上,滴溜溜地打了幾個轉,停在了一個翻倒的腳踏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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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官小妹
一個人的地老天荒
當橙二替上官小妹梳頭時,小妹看到了鏡中的白髮,她輕輕挑起了那束白髮,
在指肚間輕捻著。
橙兒心酸的想落淚,其實娘娘年紀並不老,和宮裡的幾個妃子差不了多少歲,
可娘娘……
六順進來稟奏,言道各位娘娘來給她請安。她輕揮了揮手,六順就轉身出去了,理由都未用,直接命各宮娘娘全回去。她笑想著,六順也老了,說起話來,沒有了先前的明快熱情。
因為皇帝的尊敬、太子的孝順,她的地位在後宮無可撼動,不管是得寵的妃子還是不得寵的妃子,都想得到她的親睞,可真正能見到她一面的確寥寥可數,有的妃子直到誕下皇子,都不知道太皇太后長什麼樣。“長樂宮中的那個老女人”漸漸成了未央宮黑夜中竊竊私語的傳說。有人說她是身體殘疾,所以即使先帝無妃,專寵皇后,她都未能生育,還繪聲繪色地說廢后霍成君也這樣,只怕是霍家血脈中的病;有人說她是石女,根本能接受帝王的雨露;有人說她其實還是處子之身,先皇當年有個秘密女人,只是忌怕上官桀和霍光,所以不敢立那個女子為妃;有人說她膽小懦弱,遇事只會唯唯諾諾地哭泣;有人說她冷淡無情,家族中的人全死光了,卻一滴眼淚都沒掉過……她聽到這些留言時,總是想笑,時光是多麼可怕的東西,它讓少女的黑髮變白,男兒的直腰變彎,讓一切東西失真、變樣。但是,時光抹不去她的記憶,長樂宮幽靜而漫長的歲月,她可以慢慢回憶。第一次踏進未央宮那年,她六歲。
還記得頭上沉重的鳳冠壓得她走路都搖搖晃晃。到處是歡天喜地的樂曲,可她害怕得只想哭。盼望著一切結束後,母親趕快來接她回去。她聽到眾人高叫”皇上”,她卻一直看不到人過來,她忍不住偷偷掀起頭上的紅蓋頭,四處找著皇上,只看見遠遠地有一抹隱忍哀怒的身影,她呆了呆,如做錯了事般,飛快地放下蓋頭。將惶恐不安藏在了鳳冠之下。在贊者的唱詞中,她一面笨拙地磕頭行禮,一面想著母親說過的話。
“娘,皇后是什麼?”
母親推著鞦韆,將她送往高處,她笑起來。在自己的笑聲中,她聽見母親說:“皇后就是皇帝的妻子,皇帝就是皇后的夫君。”“那妻子是什麼?”
“妻子就是要和夫君一輩子在一起的人。”
“夫君是什麼?”
“夫君就是要和妻子一輩子在一起的人。”
她不高興地說:“那就是我要和皇帝一輩子在一起?那可不行,娘,我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。”
母親半晌沒有說話,只是推著鞦韆送她,她扭回頭看,看見母親眼中似有淚光。
……
她在鳳冠下琢磨,就是這個人要和我一輩子在一起嗎?他好像不高興呢!可我也不高興,我想回家!
母親一直沒有來接她回家,她一個人留在了椒房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