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來瞞著她,於是心裡頓時悽惶一片。
生老病死其實是不可避免的事,只是“生”帶給人的是喜悅,而“死”卻是那麼恐怖。
只要一想到她以後再也見不到阿姨或是商靜言,再也聽不到她們的聲音,她的事她們也再不會知道,就好像她媽媽那樣,她就覺得心裡有種茫然的不安。
好像沒有紮根的浮萍,不知道會漂向哪裡,總覺得沒有依靠。
***
雖然是女孩子,但簡家還是為這個孩子擺了很隆重的滿月酒。
因為商靜言的身體,喬伊這一次仍然沒有來。
阿姨卻在這一天醒了過來,而且精神出奇的好。
凌小小以前聽人提過“迴光返照”的說法,心中暗想阿姨的大限可能是要到了。
她心裡空落落地難受著,一步也不捨得離開阿姨。
阿姨見她總是粘在自己身邊,於是笑著摸她的頭髮,“你也去招呼一下客人啊,不用總陪在我身邊。”
她抱著阿姨的手臂撒嬌,“有爸爸和簡哥呢。阿姨,我就想陪著你。”
阿姨大概自己心裡也清楚,看著她笑了笑,就由著她了。
阿姨的精神一直維持到酒宴結束,等到上了車回家時,車子行到半路,她卻突忽陷入昏迷。
凌小小馬上讓司機將車開往醫院,但是這一次就不如上一次那麼幸運,醫生只是搖頭說等一下如果她醒過來,你們就跟她道個別吧。
她跪在阿姨床前,直挺挺地跪著。
就像幾年前她母親去世時那樣,她一開始並不覺得害怕,只是有種說不出的茫然,心中是白濛濛的一片,好像什麼都看不清。
簡喬南陪著她跪在她身邊,一隻手攬著她的肩,讓她靠在他的懷裡,她也沒在什麼大的感覺。
原來自己的親人過世時,有人陪在身邊的感覺,也不過只是如此。該傷心的,還是傷心,該痛的,還是痛,失去的,也永遠都找不回來。
阿姨的手動了一下,她的心緊緊地揪成了一團,啞著聲叫了聲“阿姨”,聲音都走了調,簡直不像她發出來的。
阿姨很艱難地睜開了眼睛,一邊的下人立即將已經睡著的兩個孩子抱過來,讓她看了一眼。
她的嘴角動了動,微微地有了點笑意,然後眼珠慢慢地轉動著,一點點將視線挪到凌小小的手上。
凌小小立即伸手過去,握住阿姨的一隻手,阿姨卻又慢慢地將視線移到簡喬南身上。
她已經不能說話了,可是他還是懂她的意思,於是也伸出手去。
她看著他握住了凌小小的手,嘴角又有了一點笑意,然後緩緩地闔上了眼睛。
凌小小怔怔地跪在那裡,心中仍然是白濛濛的一片。她好像感覺簡喬南緊了緊攬她肩的手,好像還在她耳邊說小小,你要是想哭就哭吧,我在這裡,我陪著你。
她茫然地偏過頭去看他,那樣熟悉的眉眼,和她媽媽去世那一天並沒有多少分別。
那一天,他站在她身邊,本來還在安慰她,雖然可能只是鱷魚的眼淚,但至少表面上也算是在安慰她。可是他卻很快就被那個女人的一個電話叫走了。
所以這一次,她先離開。
她搖了搖頭,“我不哭。”她一點點掰開他的手,慢慢地站了起來,“能讓阿姨享的福,我都讓她享了,她也沒有受什麼罪就去了,也去得很安心……所以,我不哭。”
她那麼辛苦的,終於讓阿姨去得安安心心。她真的盡力了,所以她問心無愧。她愧對的那個人,是給了她生命的母親。
她機械地走到抱著簡艾琳的那個下人面前,從她手中接過孩子,緊緊地抱在自己懷裡。
“簡喬南,幫阿姨辦後事吧,我先帶孩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