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一開門,門外偷聽的人躲避不及,差點被季月撞上。只見他們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,一名負手仰頭,欣賞晚霞,另一名則是低頭檢視手中提的食盒,不敢正眼看她。
季月雙手扠腰,質問:“爹偷聽也就算了,景軍師,怎麼你也染上了聽壁腳的癖好?”
斯文瀟灑的景軍師只是笑了笑,有點不好意思。
大爹則虎起臉,斥責女兒,“杵在門口做什麼?還不快讓開,我好把飯菜提進去。別耽誤少將軍和軍師吃飯。快來幫忙!”
“爹,您到底是要我讓開,還是要我進去幫忙?”
被伶牙俐齒的女兒說得無法回嘴,加上剛才偷聽心虛,大爹一聲不吭地悶著頭進去了,留下季月跟景軍師在外頭面面相覷。
“大爹……挺不放心你的。”被那雙顏色有些奇特的眼眸專注望著,景軍師也有點心虛,清了清喉嚨,“我也為人父了,多少可以瞭解大爹的心情,你就別怪他了。”
“我沒怪他呀。”心直口快的季月立刻回答。見到景軍師臉上突現的欣慰微笑,她才明白過來,忍不住抱怨,“景軍師,我也不會怪你,何必拿話這般套我呢?而且話說回來,爹放心不下倒也罷了,難道你也是嗎?何必跟著一起偷聽?”
景熠凡笑笑。“我確實不大放心。不過倒不是不放心你,而是少將軍。”
“他?他有什麼讓你擔憂的?”她偏頭想了想,“之前大家都擔心表小姐的事,可是他最近好多了──”
“是好多了,你的功勞不小。”斯文軍師一句話,說得季月臉紅。
她可真是大功臣,若不是她的早晚陪伴,慕容開哪能這麼快就恢復過來,變回跟以往一樣英姿勃發、神采飛揚?
然而水能載舟,亦能覆舟,如果這一次又傷了心──
應該不會吧?比起那神秘的表小姐,季月實在簡單太多太多。全心全意喜歡著慕容開,不玩手段,不耍心機,單純得令人心疼。
這樣夠不夠呢?
“景軍師,你皺眉了。”季月困惑地望著他,“到底什麼事?竟能讓你這麼煩心、憂慮?”
景軍師一向很從容的,據兵卒們說,就算大敵當前,也不曾看他露出一絲一毫慌張神態。但此刻卻憂形於色,顯然是真的很不放心。
他並不想多說,徒然增添她的心事,所以當下只是笑笑,“沒什麼。只是年關將近,怕邊境又有亂而已。最近幾年聽說山賊流竄得很厲害,有部分已經到西疆來了,少將軍煩得很。”
“不會有事的,有你們在,這兒很安全。”她充滿信任的眼眸望著他。
“那我們不在時,怎麼辦?”景熠凡忍不住逗她,“少將軍回京覆命時,你不怕流匪來犯?”
“我不怕。”她挺起胸,頂大膽地說,不過又加了句但書:“而且下回,我要和你們一起進京城去了!”
“京城也頂嚇人的,你也不怕?”景熠凡有深意地說。他似有預感,總覺得此行一去,似乎……將多有險阻。
“當然不怕,京城可好玩了,我聽說──”
季月眼兒亮亮的,說得正興頭上,卻被廚房裡頭傳出來的震耳獅吼給吼斷了──
“我的碗筷呢?沒碗筷怎麼吃飯?還有,怎麼沒酒?拿酒來!”
她只好吐吐舌,陪笑道:“我得去找酒給大爺喝了。景軍師,你也趕快進去吃飯吧,今兒個有爹做的肉丸子,很好吃的!”
眼看她油亮辮子甩得老高,窈窕身影一下子就不見,景熠凡暗暗地嘆了一口氣。
只能祈求上天垂憐,珍惜這兩個直率又單純的人。
第4章(1)
在軍營裡過了一個樸素卻熱鬧的年之後,天氣還沒回暖呢,京裡的詔令就翩然來到,他們準備起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