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不是馬上就知道,一開始只是覺得有點熟悉,坐在這個位子上,自然而然就想到一串密碼,拿出這本手札,然後……”拿著皮革手札,他聳了聳肩。“就動了起來。”自己說都覺得心虛,果然如父親所說的,說了一個謊後,就要用更多謊來圓。
如果有一天,他再也想不出藉口來圓自己說的謊,那,該怎麼辦?
“其實不是我記得,而是資料很齊全,你看,這本手札裡記錄很多東西。”他對她攤開從不讓人碰的手札,指著上頭一條條細列的行程和工作事項,不管是已經完成還是正在企劃中,負責人是誰、小組成員有哪些,或者何時該交件完成,都有進度記錄,而員工的資料嘛,他的計算機可以調出檔案來,兩相一比對,不難查到人。
不禁慶幸自己有記錄工作專案的習慣,這個被好友稱為“自找麻煩”的舉動,在這時幫上大忙。
“你真的是個要求完美的人!”華巧卉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手札,字跡端正漂亮,圖表也清清楚楚,如果不說這時私人手札的話,大概會以為是哪個認真的研究生在做筆記。
“好像是。”這一點魏敬堯不否認,他的確是要求完美的人,從小就是個挑剔的小孩,他自信自負,不只對自己要求嚴格,眼光也奇高無比。
在人前,他很重形象,絕對不會讓人看見他難堪的一面,就連選擇交往物件,都一定是外貌條件極佳的人,他活了三十二年,價值觀從來沒有變過,直到兩個月前那場車禍,那一撞才讓他明白,原來自己這麼膚淺。
現在想起剛從昏迷中清醒的那時候,一頭霧水地面對一群大打出手的女人,那時的他,反應遲緩、迷惘,不只失憶,連帶的反應也受到影響,看來像個智慧不足的人,甚至需要人幫助。
結果原本圍繞在身邊,他認為配得起自己的女人,在醫生宣告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復元時,全跑得不見蹤影。
原來那就是不被人看在眼底的感覺,那就是現實,只能同享樂,無法共同患難。
魏敬堯厭惡失憶的感覺,但很慶幸他曾經失憶,否則以他的盲目和膚淺,絕對不會看見巧卉對他的好,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,擁有真愛的感覺是這麼美妙。
“而且感覺你有一點點不一樣。”華巧卉細看他的臉,左看右看,思索著他究竟哪裡不同。
他也很想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,看起來很認真,但有點壞壞的意味,通常泡妞用這招,會看見對方臉紅心跳的反應。
“真是太奇怪了……”啪一聲,她雙手捧著他有臉,把他的俊臉擠到變形,再放回原位。“你好像變得比較成熟穩重,你怎麼沒有吵著在離開這裡?你明明就是沒耐性。”
“唔,大概吧。”魏敬堯摸摸鼻子,心虛一閃而逝,“雖然我不記得,可就是覺得,在這裡不可以撒嬌,要正經一點,然後自然而然的,就這樣了。大概真像醫生說的,血塊自行吸收慢慢變小了,我快恢復正常了也說不定。”也好,他正苦惱再繼續裝傻下去,自己會先受不了。“巧卉,失憶前的我和現在的我,有什麼差別嗎?”
“怎麼會有差別,你還是你啊。”她的回答理所當然,還笑出來。“你怎麼問這種笨問題?”
這個問題很笨嗎?
連他自己都覺得失憶前和失憶後,魏敬堯是兩個不同的人,只有她會覺得,就算今天魏敬堯被撞成了傻子,也是原來的他。
她一定愛著他吧,但是卻不想擁有他,為什麼?
“那,以前的我跟現的我有什麼不一樣?我是指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。”
“我覺得……”華巧卉不禁回想,然後看著他期待的臉,嘆了一口氣。“我不說謊,所以必須誠實告訴你,第一次見到你,我覺得你很難相處,我怕你怕得要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