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。
什麼都沒有。
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。
乾乾淨淨的頭皮上,別說什麼紅色胎記,就是一點印痕傷疤都沒有。
謝釅的頭髮散開著鋪在枕上,顯然已經被兩人仔細檢查過不止一次。而他昏迷著,一無所知。
“不是他,會是誰?”任瑤岸難掩失望之色。
目光一直虛虛凝在謝釅臉上的江朝歡沒有說話。任瑤岸又問道:“那接下來怎麼辦?”
“接下來,按原計劃進行。”
等了很久,他終於活過來似的,與她目光接上,毫無感情地吐出了幾個字。
任瑤岸不解:“可是明明不是他?”
“就在剛才,我想明白了一件事。”江朝歡慢慢地坐了下來,很疲憊似的,嘆了一口氣。
“什麼?”
“如果每條路都只通往一個終點,這時出現了一條死路,你覺得,你會走上哪條?死路,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走之前的?”江朝歡低頭望著自己的影子,聲氣裡含著似有似無的笑意。
“你的意思是沒有胎記不能代表什麼?”
“現在有幾件事是絕對正確的。第一,二十年前顧雲天用顧襄換走了自己的親生孩子,這件事的知情人包括當時入谷朝拜的洞主孟梁,慕容義和莫龍。”
“第二,不管顧雲天出於什麼目的,但絕不可能讓事情脫離他的掌控。所以他一定知道他的孩子現在在哪,是誰,並且沒有死。”
“第三,謝釅婚事一事,顧雲天讓我解決掉謝家所有人,唯獨除了謝釅。而之後,他就派顧柔接近了謝釅,幫助他奪得了獵鹿大會的盟主,並在這幾個月內對他寸步不離。”
“還有,我曾最不理解的,慕容義在聚義會上的種種動作,皆是針對謝釅一人。以至謝釅身陷險境,才讓顧雲天時隔十二年踏出幽雲谷,而非我曾以為的為了解決一個區區慕容義。”
“當然,慕容義的佈置對顧雲天來說仍是以卵擊石,不值為提。而隨後我們查到了莫龍,他好像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,那就是他所畫的狸貓換太子圖中,那太子的頭頂有個紅色胎記。所以我們認定,顧雲天親生子的頭頂,也一定有個紅色胎記。”
接下來,沒用他說,任瑤岸已經反應了過來,介面道:“但是,胎記有辦法抹掉,人的行為卻一定是隱含著某種邏輯的。連貫而一致的是內在邏輯,並不一定是表徵。”
“沒錯。”江朝歡欣賞地點了點頭:
“我們的眼睛可能會騙我們,但頭腦不會。其實除了這些事情,很多細節也印證了我一直以來拒絕去接受的猜測。比如在聚義莊覆滅後,顧雲天不讓我殺掉近在咫尺又昏迷著的謝釅;還有顧雲天主動進入慕容義的陷阱,只為了那份解藥,我當時以為是為了給顧襄……”
“由三個絕對事實推理出的人選,重疊的就是謝釅。而也只有把謝釅代入進去,才能完美地解釋一切細節。”
他又輕輕吐了口氣,周圍的空氣更加沉滯了:“其實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。只是我一直排斥著這個可能,仍留存著一線希望,我一直在努力尋找的證據,只為了證明我的想法是錯的。直到剛才——”
任瑤岸隨著他的目光,又轉頭看向了床上昏迷著的人。
“當我看到他頭頂什麼都沒有的時候,那一刻我是很慶幸的。”他毫不避諱地說。
“只是我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,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在跟我說,你錯了,你努力去證偽,而忽略這兩年來你發現的一切真實……你看到的,只是顧雲天想讓你看到的,或者說,你自己想看到的……反而,是這個對立的答案警醒了我……”
“也是。”任瑤岸苦笑一聲:“怎麼想,顧雲天也不可能把孩子交給慕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