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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部分

侍者額頭出現黑線,幾乎掛不住訓練有素的職業笑容,最後她還是點了最平常的葡國雞,幸好選餐後甜點時沒費什麼周折,馬上指定了櫻桃提拉米蘇。

他淺啜了一口餐前開胃酒,“這麼挑食,連鵝肝也看不上?”

“我知道它是美味佳餚,但我真的有心理障礙嘛!”她將折成鬱金香形的餐巾攤開放在膝上,“據說鵝肝的製作過程很不人道,要先選擇一批上等肥鵝,每天都灌它們喝很多酒,鵝中了酒精毒,肝會一天比一天不健康地長大,變成原來體積6到10倍的脂肪肝,這時候殺鵝取肝,鵝肝的價值遠遠超過鵝的本身。”

“你知道得還挺多的。”

“那當然。”她眉飛色舞地道,“這只是我眾多優點之一罷了。”

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,“是從張小嫻還是亦舒那裡看來的?”他可沒忘了那一箱言情小說。

“我也讀過名著!”她眨眨眼,擺出最深沉嚴肅的表情,“要我跟你探討陀思妥耶夫斯基在《馬卡拉佐夫兄弟》裡的宗教思想內涵嗎?”

“別忘了我學哲學,談到陀氏,你未必會佔上風。”

“好啦,不要搞得像畢業答辯會嘛。我給你講一個關於鵝肝的愛情故事,很感人的。”她有些神往地講述著,“天天負責餵鵝喝酒的是農夫的小女兒,她有像夕陽金黃的頭髮,湖水碧綠的眼睛,美得像一幅畫,鵝對她一件傾心。雖然知道自己喝下第一口毒酒後,肝會一天一天發大,他會一天比一天承受更多的痛苦,然而,為了愛情,他還是含笑喝下毒酒。他每天盼望情人的出現,在她溫暖的懷裡,喝她親手所賜的酒。他的肝漸漸變大,痛苦也變得更加劇烈,然而,當農夫的小女兒出現,他仍然是最勇敢去喝酒的鵝。

“當他的肝開始硬化,體積達到農夫的要求,情人捧著酒壺出現,鵝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喝姑娘親手喂下的酒,明天,他們就要把他的肝拿出來。鵝含笑喝下最後一壺酒,拍著翅膀在湖上為情人跳出最後一舞,湖水也為他悲傷,情人捨不得他,掩面流淚。翌日,鵝被殺,新鮮的鵝肝被送到一流餐廳裡,吃下鵝肝的人,突然明白了愛情,愛情,是含笑飲毒酒。”

雷拓放下手中的刀叉,“那你覺得,愛情是什麼?”

她垂落墨睫,愛情是喜悅、是悲傷、是幸福、是痛苦,是夜不能寐、食不知味,是妙不可言、痛不欲生,是好像連生命也不再只屬於自己。

“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,只有豬肉卷才是永恆的。”她俏皮地引用加菲貓的經典臺詞,淺淺一彎唇角,“你知道嗎,每次我來這家餐廳吃飯都會看到你和女朋友在一起,沒想倒今天居然是和我一起。”

是嗎?他微微思索,沒有什麼印象。

“嗯,跟我講講你最喜歡哪個女朋友啊,我一直很好奇呢!”

一副天真無邪的口氣,說到底,其實自己就是很想知道雷拓對她們的看法如何?

“沒什麼可說的。”

“喔。”林靜被不耐煩的回答刺傷,不敢再問什麼。

橘色燈光輕柔盪漾,彈鋼琴的女子換彈一首巴赫的平均律,空靈悠揚的樂聲在餐廳裡緩緩流瀉,充塞著兩個人的沉默。他凝視她低頭專心用餐的樣子,難以斟酌字句。

他該怎麼說?林靜,從今以後他只有她一個人;林靜,她們只是他的生理享受,而她是他的心臟跳動;林靜,我愛你,可是你愛我嗎?

到了最後,他還是什麼也說不出口。

侍者送上漂著一片檸檬的洗手碗,她將手指放在其中輕輕蘸洗。接著,盼望了一晚的櫻桃提拉米蘇上場。

“好吃嗎?”

“當然。”她細細品味著口中豐腴香滑的軟起司,突然秀眉蹙起,“不過它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