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獄卒們都長著眼睛呢,進了天牢的也不都是死囚犯,也有轉頭就平步青雲的。只有等案子審完了定了罪,若真是要凌遲處理或者問斬的,到時候再怠慢也不晚。
如寧王這等還未有定案的,他們是寧王結個善緣也不願意得罪的。
寧王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,“不如借你的腰刀一用?”
那獄卒立時被嚇住了,“王……王爺,您這是……”在寧王閒閒看過來的眼神裡,那獄卒哆哆嗦嗦解下了自己的腰刀,雙手遞了過去,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。
聽說寧王爺進天牢是因為戶部侍郎錢成鬱之死,聽說是這位爺所為。這位爺可是位殺神,那可是上過戰場的,殺個把人還是容易?萬一他心裡不舒坦要拿自己開刀……
那獄卒將腰刀遞出去之後,立刻朝後退了出去,一溜煙退到了十步開外,拿戒備的眼神看著寧王。
寧王被他這眼神給逗笑了,抽出他這腰刀試了試刀刃的鋒銳程度,又在牢房的地磚之上來回磨了幾下,才覺的差不多了,便向著自己的脖子比劃。
“王爺——”那獄卒頓時被嚇的魂飛魄散,比之寧王要殺他洩憤還可怕,一頭撲進去就要搶刀,卻被寧王輕輕一腳就踹了過去,“幹什麼呢你?”
那獄卒在幾步開外跪在地上向寧王磕頭求告:“王爺您千萬別尋短見,您若是尋了短見,小的一家老小都要抵命啊!就算您殺了小的,也別自尋短見啊!”
寧王若是殺了他一個,家裡人不但能得些撫卹銀子,還能保住全家的命。若是寧王在他的看管之下死了……恐怕他九族都難活下去。
那獄卒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淚,寧王被他給逗的大笑了起來,沒想到到頭來關心他生死的不是宮裡的父子兄弟,而只是個天牢裡的獄卒。雖然那也是因為事關這獄卒一家生死,到底是有人著緊著他的生死。
他剛肅的面龐也柔和了幾分,“你且起來,本王不過是刮一刮鬍子。”然後,那獄卒就跪在地上,淚眼朦朧的看著寧王舉起腰刀開始刮鬍子,手段竟然十分純熟,顯然是拿刀刮鬍子刮習慣了。
許清嘉與傅開朗前來的時候,就看到這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。
還有心情拾掇自己,可見寧王心裡是一點壓力都沒有。他不由打趣:“王爺這是收拾收拾準備在天牢裡過年嗎?”就從來沒見過用腰刀刮鬍子的。
傅開朗則踢了那獄卒一腳:“蠢貨!還不去給王爺尋個刮鬍子的剃刀來!”見那已經被這一幕看傻了的獄卒抬頭朝他瞧了一眼,他立刻嫌惡的扭過了頭,全然是被那獄卒一臉鼻涕眼淚的給噁心到了。
那獄卒見到傅開朗這樣子才省起自己的樣子有多難看,立刻垂頭收拾乾淨了,這才退了下去尋剃刀。
原本這些利器是不會給天牢裡的嫌犯供應的,免得有個心理承受能力弱一點的想不開,案子都沒審完就自行了結。不過既然傅大人發了話,而對方又是寧王殿下,這獄卒也就不會再沒眼色的打推辭了。
許清嘉與傅開朗今日前來,只是按例訊問案情,比如寧王與錢成鬱在戶部相處的所有經過,以及錢成鬱死的當日,寧王找錢成鬱說了些什麼,何時離開戶部,離開的時候錢成鬱是何種狀況等等。
這些問題已經問過了好幾遍,可是每一次還是人從頭問一遍。只為了互相印證寧王是不是在說謊。
而寧王的答案從來都是一樣的,他懶洋洋坐在那裡,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著,反倒是站著問案的許清嘉與傅開朗倒好似犯人一般,平白比他矮了一截。
這一日問完了案子,從天牢出來,傅開朗看著天牢外面大街上已經被眾人踐踏的積雪泥濘嘆氣:“我怎麼覺得,再這麼審下去,不但寧王在年前出不了天牢,就算是咱們也要進天牢去陪著寧王殿下過年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