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嘉聞聽此言十分愕然。他記得錢成鬱乃是顯德十七年的進士;能熬到今天這一步著實不易;想來他的兒子也定然要走讀書入仕這條路,許清嘉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錢成鬱怎會將兒子教養成了這副德性?!
當晚回去之後;許小寶再次受到了許清嘉的嚴厲督促考問;就連傻笑著的許小寧也被許清嘉拉過去握筆學寫字。若非胡嬌強烈堅持;不肯讓孩子在三歲以前開蒙;許清嘉都要給許小寧開蒙的打算。
——教養出個好學上進不長歪的兒子著實不易,他還是覺得要從小抓起。
說起來;錢成鬱的兒子長成這般模樣;也是因為錢成鬱這麼些年疏忽了兒子的教養問題。
錢成鬱之妻提起兒子來滿腹的心酸淚;還要道一聲“冤孽!”
當年;錢成鬱發憤讀書,妻子剛有妊就赴京趕考,丟下家裡老弱婦孺,一門心思要出人投地。錢家家境本來就不好,錢成鬱到了長安城中頭一年卻並沒有考中,此後只得借宿在城外寺廟裡繼續苦讀,這一借宿就是十年。
家中父母先後離世,而妻子還當他早已不在人世,還著兒子艱難度日。
十年之後,錢成鬱高中還鄉,兒子都已經十歲了,學得一身無賴習氣,跟著街小的小混混度日,不但大字不識還有隱隱往鄉間潑皮發展的趨勢。
錢成鬱自感愧疚於妻兒,待兒子便存了補償之心,此後往地方為官,雖然親自教養兒子,一則兒子三觀經過社會的淬鍊,早不是無知小兒,尋常人難以勸服。二則他也下不了重手去教子,又有妻子在旁護著,便漸漸將兒子養成了個二世祖,於吃喝玩樂上精通,但於讀書上進一途卻是徹底的沒有興趣了。
許清嘉待要再問,那錢家郎君見到他為何伸手就要錢,錢妻卻已經不再言語了,要關門送客。
他去了一趟錢家,比不去還令人心塞。被胡嬌瞧出端倪,開解了半夜,才終於放鬆了對許小寶的嚴厲管教。
第二日傍晚,東宮有請。
錢成鬱之死,震動整個大周朝。從宮裡到宮外,朝上朝下,無數人議論紛紛。就連民間也有無數個版本供說書先生來攬錢,唯獨東宮安靜非常。
許清嘉到了東宮,自有人引著前去面見太子。
他對太子也甚為陌生,只記得自己高中之時,太子面色蒼白,但為人十分溫雅寬厚,還與學子們交流學問,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太子是位身體不太好但十分好學的有為青年上。
等真正見到太子,他才有一絲奇怪的感覺。
太子與他記憶之中的蒼白溫雅的青年已經有些微的不同,他面色紅潤,似乎瞧不出一點重病的樣子。猶記得外面還在瘋傳太子將不久於人世,而寧王喪心病狂,也是因為太子的病體給了他可趁之機。
也不知道是哪一日,這種流言就傳的紛紛揚揚,甚囂塵上。
許清嘉與太子見了禮,被太子賜座,謝過了座他才小心坐了下來,“太子殿下召微臣前來,可是有事?”
太子多年沉寂,聽說從不過問朝政,但凡太子一黨有何主張,皆是出自國舅府中。朝中眾臣多知此乃皇后的意思,與太子無關。
太子端著杯茶穩穩坐著,面上帶著一絲淺笑,稍停才道:“聞聽二表兄道許中丞乃能臣幹吏,又忠心耿耿,但最厲害的卻是博聞強記,本王近日無事,手頭有幾本孤本,便想著送於許中丞。”
他一招手,便有宮人奉上放在盤子裡的孤本,許清嘉立刻跪了下來:“無功不受祿,不知道太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