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正常、師父不正常還是師兄們不正常?”
屋頂,十一望月興嘆。
“別亂想了,師兄。”身側,秭歸輕輕笑開。
“師弟你不知道。”接過洗好的蘋果,十一咬了口,“剛過淮河師父就有點不對勁,看到不能進城的災民時,師父竟然眼紅了,不是法事被人搶走的眼紅,是快要哭出來的那種。從小到大,這樣的師父,你見過麼?”
月下,秭歸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。
“就是啊,師父癲過笑過,斤斤計較過,卻從不曾哭過。”十一有些迷茫,“進城前,師父先去了一個小土丘,在那兒站了好久好久,久到身子有些顫抖。我想上去扶住師父,卻被十師兄攔住。好像有什麼事情是師父和師兄知道,卻瞞著我的。”
娃娃臉轉過來,求證地看向她。“你知道麼,師弟。”
久久地,她笑了,學著十一仰面躺下。天上一彎秋水,映在她眼中變成兩泓。
“師兄,你記得自己的過去麼,入師門以前。”
聞言,他別過臉來。“記得一點點。”
“從未聽師兄說過呢。”
“又不是什麼開心的事。”清秀的眉頭微微蹙起。
“所以師父和師兄也不想我們知道吧。”
他一愣,而後露出兩顆虎牙燦爛笑開。
啃著蘋果,兩人並排躺在屋頂上曬著月亮。
“我還記得師弟進門時說的話呢,我爹叫餘大瘋,我娘叫母老虎。”他憋著聲音學道,“當時我就想怎麼會有人叫這個名字。”
“因為像啊,我爹整天沒正經,只有我娘能治住他。師兄呢,爹孃是怎樣的人?”
“我沒見過娘,也很少見到爹,但我知道我爹是個很了不起的人。”
純淨的眼中倒映著星月,一如無垠長天。
“師父,徒兒們來了。”輕叩兩下,傅鹹領著師弟們走進房門。
室內黑漆漆的一片,隱約只見人影坐在床邊。
“師父?”
老七折扇輕喚,王叔仁這才回過神。“哦,都來了啊,怎麼天已經黑了?”
師兄弟對望一眼,老九默默地點起燈,黑色的煙跡一路向上,畫在橘光裡。
“都坐吧。”老目一個一個數過去,“留下心細的川兒照顧為師和你師弟師妹,當初你們逃家,其實是早就計劃好的吧。”
看著默契度極高,一致裝睡的五人,王叔仁嘆了聲。
“為師只想知道,你們這麼做是因為介懷當年之事,還是其志在此。鹹兒,你說。”
被點名的老六看了看身側,而後抬起頭。“被同門出賣,差點葬身火海,此恨一生難忘。但請師父放心,徒兒們此番絕非因為私怨。”
眉梢一顫,王叔仁似有動容。
“當年大師兄早殤,先皇嬉淫無厭,唯有二師兄即位才能給皇朝帶來希望,這點徒兒們明白。三師兄心懷天下,志在中興,這點徒兒們也明白。為爭儲背叛師門,即位後趕盡殺絕,對此我們雖有怨恨,可設身處地地想也不是不能體諒。可是這些年自他登上御座,窮兵竇武致使天下兵戈不斷,為酬軍餉不惜拔擢酷吏魚肉百姓,這讓我們如何不介懷。就算朱鐸被那個御座衝昏了頭腦,可季君則怎能忘,他火燒五絕書院的時候答應了我們什麼。”
淡色的眸子隱著怒氣。
“士不可不弘毅,任重而道遠!仁以為己任,不亦重乎!死而後已,不亦遠乎?不惜背棄兄弟,不惜揮刀弒師,這一點他怎能忘?怎能忘!”
王叔仁閉目長嘆。
“老規矩。”老九無所謂地攤了攤手。
“狠狠揍,直到記起來為止。”老八獰笑,指關節咔咔作響。
“隨便吧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