允禧從未告訴過那些人他的身世,大清朝的貝勒爺在賭場裡賭錢,太不光彩!可那一聲聲“六爺”還是讓他飄飄然,他彷彿又回到了貝勒府裡。
成天消磨在賭場裡,一桌接一桌地賭牌,幾十塊的輸贏已是家常便飯,幾個月下來,他倒掙了三千多塊。
毓如看到這麼些錢,心裡反倒害怕起來:“開賭場的都是傻子不成?他們怎麼願意讓你贏這些錢?只怕大輸大贏還在後頭!允禧,趁早收手吧,兩三千夠咱們用一陣子。”
允禧想了一想:“花光了錢,再怎麼去掙呢?”
“外頭的人,他們全不賭錢,不也沒有餓死麼?”
允禧不假思索地反問:“怎麼,你要我和他們一樣,去拉縴、去城牆上磚頭?”
毓如覺得自己的丈夫有些變了,不像從前那樣斯文、儒雅,連大話也不敢說一句,是“謙謙君子,溫潤如玉”的。可她一想,心裡也很不好受:真要一個貝勒,至少曾經是個貝勒,出去給人幹活?還有沒有臉面!
一來二去,也就作罷。
這一天,毓如和丫環寶翠上街回來,寶翠道:“格格,今兒去給福晉請安不去?”
毓如看到周圍人紛紛側目:“什麼時候了,往後別叫我格格。”
寶翠跟著她跨進院子,撇了撇嘴,道:“您不是格格了,她還不是有五六個丫環僕前僕後地伺候?她還是福晉呀!”
毓如杏眼一盼,作勢就要打:“瞎說什麼!”
南邊屋子後頭蹲著兩三個小丫環,不知道在幹些什麼,從那屋角升起來一股灰濛濛的煙。等到毓如走近,才有一個機靈些的發現了,趕緊叫起同伴,三個人一溜煙地準備跑開。
毓如心中有事,見這情形,只以為六福晉不待見她,連同下面的丫環也避她不及,便幾步上前:“回來!”
兩個小丫環只作沒聽見,閃身進了屋。跟在最後的一個看見毓如已經走到跟前,躲避不掉,只得道:“格格。”
毓如打量她一番:“我叫你,你沒有聽見麼?不進去伺候福晉,鬼鬼祟祟地在後屋幹什麼?
那丫環支支吾吾:“咱們……咱們說會子話。”
毓如越發不信,劈手奪下她懷裡的包袱,聽說很有些丫環趁著亂,把主人家的東西偷出去變賣。“那這是什麼?”毓如伸手抖開包袱。
從裡頭掉出一管鑲著春水綠翡翠的燒藍雕花長管煙槍,幾張媒紙、幾塊艾絨火石掉下來,連同幾小塊黑色的膏子。
毓如低頭認了片刻,大吃一驚,揚手向著那丫環就是一巴掌:“賤蹄子,這是怎麼回事!”
小丫環生生受了一巴掌,連臉頰也不敢去捂,只顧低著頭小心地撿起東西,從袖口不斷擦拭煙槍,她怕毓如再打,只出聲道:“格格別嚷,別嚷!這不是奴婢的東西,奴婢不敢呀!”
毓如心裡起了疑:“誰指使的你?這樣的東西一旦抽上再停不了,你想害誰去?”
小丫環見她怒氣小了,趕緊起來收拾了一通,道:“是……是六貝勒拿來,給福晉用的。旁人不都說,抽□□,少抽兩口,能治百疾麼?果然,福晉這幾天精神頭好的多了。”
毓如看著地上溼濡濡的,沾了好些黑乎乎的膏沫子,連忙往後退了幾步,恐怕髒了自己的鞋。她心裡怒火幾乎掩飾不住,不斷地怪允禧糊塗:三貝勒可不是抽這個死的?這東西要能治病,全城的大夫早該死完了!要他們做什麼?
她強壓著怒,把一縷額髮攏到後頭去:“你說真的?敢撒謊,立時撕了你的嘴!”
小丫環哪裡敢看她,啄米似的不斷點頭,得到她的應允,趕緊轉身跑回去了。
毓如走到自己的屋子裡,站在門口朝院子看,不知是怎麼回事,她總覺得整個家裡煙霧濛濛的,充斥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