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這麼個調調。
裴安脖子往邊上一躲,皺著眉頭,用胳膊肘將他頂開,“要麼坐好,要麼滾下去。”
趙炎被他推開也不氣餒,又粘了過去,如同一塊狗皮膏藥,抓住了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“裴兄,我算是看清楚了,這天下已沒了我容身之地,王府我是斷然不能回去,我爹兒子多的是,個個出身比我好,又比我有出息,要是知道我偷跑出來,他一定會打死我的,如今能護我周全的,只有裴兄一人,我決定了,你走哪兒,我跟哪兒,無論天涯海角,至死不渝”
裴安:
趙炎想了起來,又轉過頭,滿臉誠意地看著芸娘,“嫂子,你放心,我吃得很少,一口飯就行了,將來等你們有了孩子,我還能幫你們帶娃呢,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。”
芸娘:
芸娘脊背一僵,孩子,可能還早。
無論是新婚夜,還是前兒晚上,他都沒弄在裡面,關鍵時候,抽出來全灑到了她的小腹上。
這一路上估計不會太平,她不宜有孕,兩人心裡都知道,也算是達成了共識,前夜那回見他臨界忍不住時,她也主動去推開他提醒。
趙炎說得真誠,裴安卻沒買他的賬,平靜地道,“今日養一日傷,明日一早我會讓人送你回去,以你的本事,去陛下面前哭幾聲,王爺不會要你的命。”
“裴兄,留一口氣有什麼用,我還是會捱打,不過只是換了個死法,慢慢被折磨死罷了,看在咱們當年一同掏過鳥窩的份上,裴兄你就帶上我吧”
—
芸娘沒想到趙炎身在王府也會如此悽慘,被他糾纏了一路,馬車到了客棧,耳根子才總算清淨了下來。
公主已經走了,沒必要再住在客棧,芸娘跟著裴安上樓收拾東西,剛走出房門,便見到了從樓下上來的邢風。
一身素衣站在了長廊盡頭,面容比起之前精神了許多,全然不顧一旁的裴安,目光只緊緊地看向芸娘,低聲道,“可否說幾句話。”
此一別,不知何時才能見面,辭別一番當是應該,芸娘看向裴安,還未開口,裴安的臉先轉向了一邊,“有什麼話,就在這兒說。”
芸娘:
當著面說也挺好。
之前邢風避著芸娘,是因為自己是戴罪之身,不想給她添麻煩,此時既已恢復清譽,便不再顧及,男人骨子裡的那點爭強好勝,無論是誰都有,就算當初是自己主動拱手相讓,此時要讓他對裴安有半點感激和好感,他做不到。
他要聽就聽吧。
>/>
邢風權當他不存在,目光看向芸娘,溫聲道,“打算去哪兒。”
芸娘知道哪些不該說,哪些該說,應道,“跟郎君一同南下。”
一聲郎君,血淋淋地割在他心口,他能為了她的安危,狠心地同她退婚,心裡對她的愛,又怎會少。
那日她走後,他一人淋在雨中,回想著他們那些年的一幕幕,心口猶如一把刀子在絞著,痛得沒了知覺。
他看著她長大,從嬰孩到如今,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,以為終於能將她娶回來,同他面對面地講述天下的新奇事物,從此相伴一生,可沒想到,卻被外人作梗,將他們拆散。單憑這一點,他永遠也無法原諒明陽,即便她被送去了北國和親,只要當他看到芸娘站在裴安身邊,他對明陽的恨,便只會越來越濃。
心口太疼,邢風的眼眸慢慢地渡了一層紅,唇角卻彎了起來,衝著她溫和一笑,道,“挺好,若是有機會上果州也好,去給你外祖父上一回墳,了了你這些年的心願。”
芸娘不知道他和明陽之間到底是什麼糾葛,可此時瞧他這樣,心頭也有些不好受。
要說沒在意過,也就是她拿來騙那小心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