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爬得很慢,因為兩腳不敢著地,只能向上翹著,那雙玉蓮穿過的繡花鞋,像纖軟的月牙一樣彎彎勾起,又像一對紅豔的蓮瓣,彎翹著在身後搖動。
韓全拿起鶯憐的腳,翻來覆去看著,連連道:「裹得好,裹得好。好一雙嬌俏的小腳,真跟蓮瓣一樣。」
見到丹娘出來,鶯憐就哭道:「娘,我的腳好痛。」
「頭兩個月都要痛的,往後就好了。」丹娘勸慰著脫下她的鞋子,將略松的腳帶重新系緊,然後用針線細細縫住,「等骨頭長住了再解開。 平時要多走才長得正,不然長好就走不得路了。」
丹娘說著扶了鶯憐起來,鶯憐扶著牆,纖巧的小腳一用力,立時痛得渾身打顫,死死咬住下唇,才沒叫出聲來。
良久,她試著邁出第一步。小巧的腳掌落在地上,彷彿一瓣輕柔的白蓮,但四根拗折的腳趾踩在腳底,腳內折斷的骨頭卻同時刺進肉裡,痛得鑽心。鶯憐咬住唇角的小痣,勉強站著。要不了太久,這雙腳就會重新長好,變成嶄新的美麗動人的形狀,用來支撐她的身體。
*** *** *** ***
天氣越來越冷,臘月裡,神仙嶺下了第一場雪。雪下得並不大,只是房頂樹上白了一層,院裡的不久便化了。
丹娘已經臨盆待產,孫天羽命人收拾了一間乾淨的牢房,屋裡生了炭火,但牢裡仍然沒有設床,只在牆角鋪了層稻草。丹娘就躺在草堆裡,扶著搖搖欲墜的大肚子,等待著產期的臨近。
她穿了上衣,卻沒有穿褲子,身上只蓋了條薄薄的布單。不時有獄漢進來,掀開布單,讓她張開腿,捫弄她的產門。 獄裡日子無聊,獄漢拿她肚子裡的胎兒打賭,猜是男是女,連孫獄正也湊趣賭了一份。倒有八成|人賭她懷的是個女兒,懷著胎就被奸了這麼多次,一生下來,指定就是個淫材兒。
那獄漢笑罵道:「眼看到了月份,還夾這麼緊。 告訴你,我可是押了五兩銀子的小表子,你要敢生個小兔崽子,我非把他塞回去,讓你再生一個!」
丹娘裸著下體任他撥弄,側過臉不言語。 獄漢悻悻然收回手,出了牢門。
過了會兒,牢門響了一聲,孫天羽邁步進來。
「案子判了下來。」
「斬罪麼?」丹娘似乎渾身的精血都給了腹中的胎兒,那張粉臉白得幾乎透明。
「不是。」
「那是流放?」
「也不是。」
丹娘疑惑地抬起雙目。
孫天羽吁了口氣,緩緩道:「你們按逆匪眷屬處置,一律這官賣為妓,遇赦不赦,不許贖買。 」
封總管返京後,不僅搬動宮內勢力,坐定了白孝儒謀逆的罪名,並且面見何清河商榷案情。依著他的意思,反正白孝儒已死,翻不翻案也活不過來。畢竟是邸報明發的案子,為著朝廷臉面,索性冤枉了死人。涉案的獄卒一口氣殺了十幾個,也能交待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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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於丹娘惹得何清河氣惱,不妨順水推舟判丹娘個斬罪,賣何清河一個人情;薛霜靈是逆匪,剮罪是逃不了的;白雪蓮身為公門中人,理當斬首,為著刑部的體面,可移交刑部處置,不過封總管特意講明,白雪蓮在牢裡受了風寒,只怕到不了京師。其他白玉蓮、裴青玉等犯,判為流刑從輕發落。
沒想到何清河絲毫不承他這份情,板著臉道:案子既然已經由內廷定了,坐實了白孝儒謀逆,那他只能依律行事。白孝儒身為主犯,應剖棺戮屍,其家中女眷由官府造冊,一律賣入青樓為妓。奇怪的是,何清河居然糊里糊塗把薛霜靈也一併歸入另檔,不但擬好的凌遲作不得數,連死罪也免了。
這案子來回扯了將近一年,封總管巴不得他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