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淮在痛苦下叫出聲了,簡直是給他的正面反饋,叫他愈發養成這一嗜好。
「西淮,西淮。」
正當少年擦塗著藥物的時候,堂外卻傳來銀止川的聲音。
他一路走進來如入無人之境,西淮為了傷藥,將僕從也都稟退了,更加沒人攔著他。
西淮手一抖,乾脆將所有藥粉都撒了上去,針扎一樣的刺痛瞬時從乳首傳來,西淮趕緊拉上衣衫,卻還是在疼痛下低喘了一聲。
「西淮。」
銀止川從屏風後走來,奇怪道:「你在這兒啊。」
西淮臉色發白,銀止川卻看著他,問:
「你怎麼了?臉色很不好的樣子。」
「沒事。」
西淮聲音低低的,垂著眼,眼看就要從銀止川身旁繞過去。
「我看看。」
銀止川拉住他的手,非要拽回西淮:「……你躲什麼?」
然而他越來拉,西淮越要抽出手,最後兩個人的力道都越來越大,西淮猛然推開銀止川。
「我說了不用看!」
「……」
銀止川頓在原地。
他看著面色不善的白衣人,慢慢地,臉上嬉笑的神色也收起來了。
「你不覺得你最近很奇怪嗎?」
銀止川蹙眉說。
「……」
西淮手心捏著左手手肘,微微握緊了。他手臂橫在了胸口前,是一種下意識防衛和自保的姿勢。
「我脾氣不是很好的,西淮。」
銀止川深吸了一口氣,緩聲說。「是在你面前,才顯得很好。」
他的視線在西淮臉上掃過,似在思慮著什麼。半晌,說:「這半個月以來,你同我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,處處躲著我——我走到哪裡,你就從哪裡繞過去。我做錯什麼惹著你了,啊?」
「我給你買的吃的玩的你都不要,上回我從你房前路過,摸了一把小番茄腦袋,你把它趕到我院子裡三天——你這是什麼意思?我哪裡得罪你叫你這樣討厭我——連我碰過的東西你都嫌棄……!」
銀止川忍氣道:「西淮……你不覺得,你很無理取鬧嗎?」
然而西淮依然不吭聲。
「覺得我無理取鬧,你可以不來找我。」
良久,他乾澀說。
「好啊。」
銀止川立刻說:「那太好了!」
「——你也不要來找我,你以為我離不開你嗎?西淮,我他孃的在遇到你之前也不知道過得多舒服,自從遇到你才變得整天都不對了,一會兒高興一會兒不高興,我都快被你弄瘋了!……」
西淮:「……」
銀止川重重吐出口氣,微微喘息著。
他的這些話也不知道怎麼竟一下全說了出來。
在從前,銀止川其實也就在心裡默默地想過而已。
想西淮為什麼對他若即若離,忽冷忽熱。
是不是他哪裡做得不好,沒有照顧到他的心情,或是不小心說錯什麼話……以及他走前那個表情,又沒有和他說再見,是不是代表生氣的意思……
但銀府萬人追捧的銀少將軍,何曾有過這樣患得患失,小心討好的時候。
從來都是別人想著怎麼討他的歡心的。
第一次,他好像把心交到了別人的手上,任別人捏圓搓扁,任丟任玩。
他的喜怒哀樂全掌控在了西淮的手裡,西淮在他的心臟上繫了一根繩子:
他的喜怒隨著西淮的喜怒而變動,他被西淮禁錮著,又害怕失去這種禁錮——如果失去這種禁錮也意味著失去西淮的話。
這種感覺叫銀止川欣喜又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