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自門外響起,緊隨而至的水神嘲笑了幾百年的綠毛外罩,下襬遮遮掩掩的藏著一對時下比較流行的“破布紗鞋”,真是難為了那副姣好的面孔,比女子都漂亮又有什麼用,撐不起這常人難以駕馭的裝飾。
水神一甩水袖,一襲血紅長裙美豔如火,忍俊不禁道:“河君品味依舊那麼獨特啊,平常小輩斷模仿不來。也對,河君首次參會,是該來向我這個宴會常客來取取經。今日前來是所為此事?”
中河神見水神如此無禮傲慢,出言相諷,索性卸下假惺惺的模樣,一改客套,擺出同樣的傲慢臉。這麼多年了,誰不知道河神與水神相處不佳,對面前這個仙齡沒自己長脾氣卻比誰都大的水神,他是恨的真真的。只聽說一開始水神只是個入不了冊的水草精靈,而他可是堂堂龜仙,她卻根本不將自己放在眼裡,從來沒有。
“既然如此,小神也無話可說。本好心好意邀水神一同前往赴會,如此無理,那小神只好提前送份大禮給水神了,還望水神莫要嫌棄。”
“哦?河君的俸祿不是統統上交了嗎,竟還有閒財給我備禮?這用私房錢換的禮,本神實在無福消受啊!”水神盯著自己的蔻丹左瞧右瞧,不知道道長是中意哪一款,還是紫色吧,應身份些。
“你!”河君氣急敗壞。但轉眼又露出一絲狡黠,頗有勝券在握現今不過只需忍耐的仗勢,“水神終年與妖混跡在一起,又搞得四安村人心惶惶,那水草園,就是你的老窩吧。水神,這份禮,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,哈哈哈……”河君發出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,好容易停下了,還伸著他那雙陰美到水神都承認很羨慕的纖指,凝氣之際於掌心現出一團仙氣,淡淡地發著微光。
水神只瞟了一眼,立刻驚呼:“水水!”緊緊壓下心中的怒火,依舊冷冷地道:“什麼時候,河君還能妄動九重天的人了?!”
“什麼九重天的人,不過是個勾引異族的可憐人。呵,你那水草園不乾不淨的,也難怪天庭的婢女一進園內,就如此骯髒不堪了。”
穢亂之語傳入耳內,水神當即飛身而出,欲奪水水仙靈。河君早料到她有此行,已搶先一步收回神力,與水神正面交鋒。不過三下,河君便被打成重傷,摔落在地,口中悶出老遠的鮮血,撫著胸口嘴硬道:“小神勸水神還是少費些力氣,如今水水在我手上,若是把我打死了,怕是她也活不了。哦,忘了說,這婢子已有三個月身孕了。”
斜陽初落,一曲長歌悠然婉轉,情深入骨,道出千年等待,長思長情,惟願這一生,細水長流,相伴至老。
水草園,寒蕪一片,大抵是受水神心緒影響,紫水草毫無往日的生氣,耷拉著針葉,伏倒在地。
園子深處卻發著淡紫色的光芒,淺淺的,忽明忽暗,似是壽終正寢一般。
青石臺上琉璃杯盞被抬起復又放下,道長留下的竹葉青一日少過一日。不知何時才能相見,水神如是想著,道長那你等會等著我,等我儘早脫身,等我處理好一切,然後,緣起時,我許你,一世長安。
那抹幽光終是進了水神眼中,她微微抬目,“只這一次,我不是為了眾生,我想私心一次,為了玉綰。這都不行嗎?為……什麼,偏偏是你?”
臨畢傾身前往光源出,一揮手讓方才那團光暗淡下來,現出一株籜草,此草形如綠葵,葉深如杏,是治療玉綰的眼疾也就是瞢症的唯一法子,等了幾百年的果子現在已經暗黃。正是時候,是時候拿來給玉綰治病了,可如今,一切努力都白費,日夜澆注的希望,一瞬間傾塌。童子之實,方能治症,時間再難尋得第二株籜草。
緩緩地,光芒熄滅,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翩翩少年郎,額髮高冠,唇紅齒白,足以傾倒眾多少女心,也不怪水水初嘗情之一事,此等奧妙玄機的東西,淪陷其中難以自拔也是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