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一時起了貪念……這簪子,這簪子便是那家的太太試戴花鈿時摘下,庭秀在旁……就沒管住自己的手……”
項庭真倒抽了一口冷氣,忙將妹妹扶起來,難免痛心疾首:“我就生怕是這樣,沒想到真的是如此!秀妹妹,自從你過來恰芳院與我同住,我何曾讓你在衣食上短了缺了?這些個衣裳首飾,胭脂水粉的,姐姐有的你只管拿去,咱們府雖不比那公侯大府,卻也不至於讓自家姑娘失禮人前。你怎麼能幹出這等辱沒身份之事?”
項庭秀覷著姐姐的臉,知她已然相信自己,心底的驚惶始慢慢散去,只含著眼淚道:“庭秀已經知錯,才想把簪子還回去,可那家的太太人卻走了。庭秀不得已,只好先帶回來……三姐姐你相信我,我再也不敢了!”
項庭真道:“可知那是哪一家的太太?”
項庭秀搖了搖頭:“並不曾聽他們提及那太太的名號。”
項庭真嘆了一口氣,看一看妹妹手裡的簪子,道:“既然如此,你便把卷須簪先放在我這裡,來日我去打聽打聽,看是哪家太太丟的簪子,只說是咱們無意中撿回來的,給送還回去。”
項庭秀身子輕輕一抖,緊抓簪子的手就是不捨放開。
項庭真看著妹妹,只道她是尚存貪戀,便伸手過去要將她掌心中的簪子拿過來,沒想到項庭秀卻更攥緊了一些,兩下使勁都沒能把簪子拿下,項庭真的目光不由有點嚴厲,口氣堅決:“把簪子給我。“
項庭秀手心的汗幾乎要把簪子給浸溼了,耳邊似乎還能迴盪起言溥博飽含深情的話語:“上回給你的玉翠珠釵是她從前的心愛之物,更契合她的氣韻。而你有你的可愛之處,必得有屬於你的飾物,方能襯出你的美態。我挑了幾日,方選了這支雲腳珍珠卷鬚簪,唯有它的靈秀清雅,才最合適你。”
她受寵若驚,總覺得自己不配:“王爺為庭秀費心至此,庭秀惶恐。”
言溥博親手為她把簪子戴上,“你須得大大方方地展顏歡笑,才最是動人。”他湊近她耳畔,氣息溫熱撩人,“我最愛看你嬌羞過後的那一個笑容。”
如何能不笑呢?與他在一起,是天賜的莫大福分,更遑論是得到他的青睞。而他的心思,又是那樣細膩,帶著入心入肺的溫柔,一絲一縷地進佔她的心房。情至心底最深處時,她甚至會想,哪怕來日他不能給她一個得體的名分,只有如今這樣的珍愛繾綣,亦於願足矣。
這麼想時,她的心最是堅定,有足夠的勇氣對他柔聲道:“王爺,讓庭秀陪著你罷,一直陪著你。”
他牽過她的手,送至唇邊輕輕一吻,“靜待時機,我必不會負你。”
他說他不會負她,她相信他。只是眼下,她還是那個卑微的項府六姑娘,她甚至連保住簪子的底氣也沒有。為何跟前的人,偏生是三姐姐?偏生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?否則,她哪怕拼盡所有,也決不會放手。
思緒紛繁間,她的手軟軟地鬆開了,眼睜睜地看著簪子落入了三姐姐的手中。
項庭真取了錦盒把簪子放好,方沉聲對妹妹道:“此事到此為止,箇中是非對錯你須得心知肚明,日後切勿再犯。”
項庭秀收回了目中的戀戀不捨,抹去了眼角的淚水,輕輕點頭:“妹妹曉得了。”
翌日一早,項庭真便和沈氏一同前往文祺院探望阮玉瑤。這日項雲柏已去上值,因大奶奶在屋裡靜臥養胎,下人們行事均是小心翼翼的,不敢發出一點聲響,偌大院落一時顯得格外安靜。
沈氏母女二人進得屋內,便見阮玉瑤靠坐在臨窗的楊妃榻上,雖是面迎著陽光,容神間卻帶著幾分陰鬱。
沈氏擺手止住了想要起身行禮的她:“怎的坐在這兒?該進去躺著才是,身邊伺候的人呢?也不曉得給大奶奶披一件薄披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