氣中是無盡的哀怨:“世間上最使人追悔的,莫過於痴心錯付,我本將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照溝渠。我可以為了她捨棄面子,不顧性命,可她卻毫不領情,她狠心至此,無非是想著藉著王爺之力行她之事而已。”他目光幽幽一蕩,落在項庭沛的臉上,不覺帶上了一抹愧然,“想來,我不該在你面前說這些,終究,你才是我未過門的妻子,眼看你受此委屈,我也於心不忍。”
項庭沛笑意微涼:“我倒也不怕這些委屈,橫豎我還是會離開這裡,來日與相公共偕連理,執手到老,未嘗不是一件樂事。”
從他的面上卻是看不出端倪來,唯有一片情切之意:“難得姑娘不嫌棄,也不計較聞某與庭真的過去,聞某自此不會再提庭真,只會一心對待姑娘。”他停一停,輕聲喚道,“沛兒。”
項庭沛微笑著垂下頭,道:“真作假時假亦真,我與公子的婚事在即,可也算公子明白事理,曉得權衡利害了。”
聞意遠輕輕一嘆:“沛兒何故會覺得聞某隻是權衡利害?也罷,過去的已經過去,聞某不想抱著痛憾度過餘生,希望你也能果斷一如既往。”
第147章 忠奸人(一)
項庭沛淡然道:“這個自然。”言畢,她側身就想離去,聞意遠卻又開口道:“我曉得你心有顧忌,你怕我會與庭真藕斷絲連,是麼?”
項庭沛站住了腳步,略沉吟了片刻,方揮手讓慧雲退下,她回頭看著他,道:“藕斷絲連也好,口是心非也罷,我要的只是一個安穩的歸宿,你不必費心討好我,你是我相公,無論過去如何,我都會一心侍奉你。”
聞意遠向她走近了一步,意味深長道:“我當然知道你會一心待我,正因如此,我方會後悔當初。所以……你想不想知道,為何你此次會落了下風?”
項庭沛挑一挑眉,猶疑地看著他:“你想說什麼?”
聞意遠嘆了一口氣,負手於身後,語帶憐惜:“你自以為聰明一世,實則如今卻被旁人玩弄於鼓掌之中。庭真今非昔比,恐怕你不是她的對手。”他湊近她的耳畔,語不傳六耳,“可還記得硃砂一事?此事正是庭真所為,她與你們的大嫂聯手,在莊氏的藥裡下了大量硃砂,害莊氏中毒,也害你被莊氏思疑……”他頓一頓,又道,“她的目的,便是讓你和莊氏自相殘殺,她好漁翁得利。”
他的聲音分明是溫和如晨時的暖陽,聽在項庭沛耳中卻是足以震動心神的鏗鏘有力,她始料未及地注視著他,心內的懷疑漸次地消褪了下去,只餘滿懷的急不可待,她禁不住追問:“她與大嫂聯手?大嫂是莊氏的兒媳,為何會與她聯手?”
聞意遠神色凝重:“這一層我也不得而知,庭真用了何種手段?我只是聽雲楊所說,阮大奶奶答應與庭真裡應外合,正是莊氏後院夜祭之後的事,不知內裡是否有關係?”
項庭沛心思一下活躍了起來,左思右想,似乎從中理清了一點頭緒,冷笑著低言道:“原來如此,原來如此,定是莊氏露出了破綻,讓大嫂得知了真相,方會懷恨在心!也只有最親近的人,方可以輕而易舉地在莊氏的藥裡下硃砂。”
聞意遠頷首道:“你中了她們的計,把莊氏拖下水,不過是遂了她們之願罷了。沒有了莊氏與庭真抗衡,庭真也就沒有了忌憚,你成了無依無靠的小小庶女,今後不過是任由她捏扁搓圓罷了!”
項庭沛冷哼了一聲:“她休想!”
聞意遠目光一下深沉了起來:“對她來說,如今要對付你只是極其輕易之事。她能把柳夢喜找回來,想必是對過去的事全都瞭然於胸,你所做過的事,她一件都不會放過,蒐集人證物證,不過是靜待時日罷了,你沒有根基,根本無以與她對抗。”他低頭凝視著她,“柳夢喜一事,你尚且可以把莊氏當作擋箭牌,暫免一難,可倘若再生事端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