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,七分混入了濃墨,信筆一揮便是半個中唐。
豔質無由見,寒衾不可親。何堪最長夜,俱作獨眠人。
他提筆再補上了題目《夜懷湘靈》
原來的原來,他是想起了我,勿忘我,不枉我。
這些日子在他身邊的苦苦守候,似乎都有了意義。
那一天,似乎是人間的冬至。
冬至過後,便是人間寒冷時節,且回仙山,再作打算。
但萬沒想到這樣一去,卻又是一段時間的分別。
(十一)
在仙山的日子其實很平常。仙女姐姐早就不管我是否下界了,而千里眼妹妹在天界也過得不是很好,上一次下凡做崔家小姐做得似乎有點過火,太上老君正罰她捶背呢。
是天外,空汗漫,但長風浩浩送客遊。
白郎他被貶謫出京師。到了一個叫做潯陽的地方,妻子和他翻臉,陪著他的,只有那把我曾經附身的琵琶。
只是那琵琶,已不復杜鵑啼血的深紅。好在他也不注意這個。
曾聽得他說,他常看見哪家哪戶,幾天粒米未進,而豪門大院,夜夜笙歌。亦曾聽得他抱怨世間怎有這許多的不公,皇牆院內,又怎真正瞭解百姓的疾苦;他對著琵琶感慨,我是官,要做好官,只是,就我這樣一個好官,又怎救得了千千萬萬的百姓?
更何況,他已經貶謫。
安得廣廈千萬間,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。可如果連自己都只能謫居臥病潯陽城,那還談什麼胸懷兼濟天下之義,著手驚天動地之事。當年長安城裡風靡萬千少女的白天王已經不再,白髮依稀的他,現在是一個無論官場還是情場都失意的傷心人。
而發生這一切的時候,我卻不在他的身邊。
當用那副神奇的圓筒看到這一切之後,我便向仙女姐姐求教解救他的法子,因為在那溼毒的潯陽盆地,一般人都尚且難以忍受,更何況身體羸弱的白郎。
仙女姐姐冷冷地看著我,我知道她的眼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凌厲,因為這幾年來我幾乎沒有一天安安靜靜地打坐修行,除了下界,就是拿著圓筒偷偷看他。
我跪在冰涼的地板,鼓足了勇氣去面對那冰涼的目光,陰冷的仙山並不比人間的寒冬臘月好上幾分,而仙女姐姐冷得猶如石像一樣的臉龐,更是讓人無法揣摩她的想法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仙女姐姐終於嘆了口氣,緩緩說道:“你若要去救他,那便去吧。”
“可是,我不知道怎麼救啊?”
“你到底還是少了慧根啊”太上老君又一次在關鍵時刻出現,神采奕奕的他帶著千里眼妹妹從我身後突然出現。想來是剛才一直看我罰跪呢。
“那老君爺爺你說該如何救他呢?”我一臉不愉快,但畢竟能救白郎的人可能只有他一個,言語間倒也不敢有多大的閃失。
“解鈴還須繫鈴人,白居易的兩次起伏,實際上都和你有著莫大的關聯,上一次你用的是我煉製的仙丹,而這一次你想要救他,就必須要用自己修煉的內丹才可以。不過一旦失去了內丹,你就只能在凡間做個尋常女子,從此再也不能飛昇天界了。”
“請老君教我解救之法。”我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,畢竟仙佛事小,人命事大,更何況如果沒有他,我在天界多活一天又有什麼意思?
“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了,白居易他死了,下輩子你照樣可以去找他,而你若是變成了凡人,我們姐妹固然難以相見,下輩子你們說不定也做不成夫妻的。”千里眼還是老樣子只知道男歡女愛,不過儘管她說的的確字字在理,話已經說出,又怎麼可以斷然改變。
更何況,我愛的是白居易,作為一名造福一方官員的白居易。
下輩子的事情,那就下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