奧馬失眠了,再一次的。自從在綠崖角一帶登岸以來,已經過去了三天,每一個夜晚士兵都會失眠。並不是不適應這裡的天候,更多的是由於內心的負擔。他坐起身來,無神的雙眼瞪著帳篷三角門外藍黑色的夜,想盡量使自己的眼睛適應黑暗。格斯拉和比爾的鼾聲一左一右的從外面傳來,因為拉拉被吵得睡不著,兩個鐵匠從昨晚開始就被趕到帳篷外去睡了。
里爾斯計程車兵使勁揉了揉眼,但還是看不到什麼。在叢林深處,一切沒有夜視能力的種族都與夜盲症之間連上等號。敏感計程車兵只是憑藉聽呼吸聲的辦法覺察到帳篷里人很少,好像只有兩三個人在的樣子。接著,細微的交談聲順著夜晚的微風傳進他的耳朵。
奧馬順著聲音,悄悄的爬出了帳篷。這個時節,有些樹木的葉子已開始落下,草還是綠的。壓扁了的草葉流出的汁把乾巴巴的枯葉粘在奧馬手心。星光從樹木枝葉間的縫隙滴滴答答的落下。
他站起身,朝著聲音的來處小心翼翼的走。士兵不是喜歡偷聽的人,可不知為什麼,此時他無法抑止自己的好奇心,尤其是聽到米亞梅公主的名字出現在談話中的時候。
說話的正是鐵匠頭目普雷特和恐怖放貸者艾拉。
“……即便他跨越了巨龍嶺,趕到佛奧里亞把訊息通知給當地的艾索米亞官兵,最快也需要一個月。等艾索米亞王室作出反應,米亞梅早已穿越提亞丘陵了。應該沒有什麼影響才對。我現在擔心的,倒是奧馬能否穿越巨龍嶺。他太年輕了,也太心急……”
“那是理想情況。”一個女聲接道。“奧馬能否活著到達佛奧里亞暫且不提,——我很懷疑他能否免除成為老龍口糧的厄運,米亞梅和安勒克斯穿越提亞丘陵,幾乎是不可能的。那兒的盜賊團伙比龍翼和艾索米亞加起來還多。戰死,因為安勒克斯會以公主的安危為先,可能性不大,因此兩人多半會被俘。那個叫康恩的傢伙不是一直盯著他倆嗎。到那時候,流亡公主的命運就操在艾索米亞手裡了。從某種意義上說,也是操在奧馬手裡。恐怕,從龍爆陷阱中逃生計程車兵真的只有他一個。”
“哎?操在艾索米亞手上?提亞的強盜難道是艾索米亞王室在背後支援?”
“不。不是支援,是控制。果爾冬尼婭伯爵夫人,這個名字你聽說過沒有,普雷特?”
“艾索米亞特務頭子嘛。聽說她最近一直在追查一個叫‘南方之星’的強盜團伙。……難道?”
“‘南方之星’也是提亞的盜賊團。大概是不想服從果爾冬尼婭的控制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鐵匠做了一個深呼吸。“那麼公主是落到果爾冬尼婭的手上了。她可以把她交給安德列公爵賣個人情,可以打著公主的旗號組織一次龍翼起義,還可以留著她,以備不時之需。以艾索米亞的立場來看,龍翼王國與艾索米亞貌合神離,多半是安德列公爵從中作梗。安德列公本來就是龍翼的事實統治者,即使把公主送給他,他的立場也是不大會改變的,頂多在短期內向鄰國示好罷了。因此把公主給那個人沒有現實意義。發動龍翼內戰又實在太過冒險,由此看來,果爾冬尼婭一定會把米亞梅扣押起來,等待時機。”
“長期來看,安德列公的龍翼王國對艾索米亞的立場固然不會變。他與佛盧斯的關係太親近,遲早會協助佛盧斯發動對艾索米亞的又一次戰爭。可是如果能得到米亞梅,安德列公也願意付出一些代價。在國與國之間的交際中,維護各自的利益,是唯一不會改變的原則。”
“代價?——比如?”
“比如達文城的攻城戰。”她輕輕的冷笑。
“達文的攻城戰?銀刃盟不是有著絕對優勢的嗎?難道……難道你的意思是,安德列公會在幕後操縱這次的攻城戰?如果真的是這樣,艾索米亞王室也不會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