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永正三年,後宮選妃,齊妃娘娘正是這一年進宮的,」謝箏問道,「陳大人說的變故,應當是這一樁吧。」
陳如師笑了:「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的。娘娘呀,小時候看起來平平,誰想到她在幾年後會入宮封妃?
紹方庭那個傻子,從小就喜歡她,還說等高中了要娶她。
結果呢,還沒等紹方庭金榜題名,人家就進宮了,紹方庭最後娶的那個是他家裡挑的,我也見過,論模樣論舉止,也沒比齊妃娘娘差啊,可紹方庭就是對那一位念念不忘。
這不就出事了嗎?被人挑著挑著,妒恨殺妾。」
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易(二)
聞言,謝箏又問:「陳大人知道那愛妾的身份嗎?」
陳如師有一說一,直言道:「我再無聊,也不會去問紹方庭從哪兒收來的妾室,又姓甚名誰。
我只曉得,紹方庭的案子絕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。
為愛妾殺妻?笑話!
紹方庭那個人,對她的妻子的確只有敬重沒有愛意,但他也不會迷戀妾室,他的心裡,只有一個人,他放不下的永遠都是齊妃娘娘。
謝慕錦知道我和紹方庭的自幼相熟,他來問我的時候,我才曉得那所謂的愛妾是宮女出身,紹方庭是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才丟了性命。
謝慕錦敢告訴我,就是曉得我不參與,不多嘴,不攪和,只進不出。
我讓他莫要管了,他偏不聽,我有什麼辦法。
蹚渾水,一身泥吶。
紹方庭是,謝慕錦也是。
我週週全全了二十幾年,沒踩過一個泥坑,這回好了,損在你們這裡了,一腳下去,全是坑!」
陸毓衍勾了勾唇角,道:「陳大人是明白人。」
陳如師嘴角抽了抽,這話說得可真糟心。
他是明白人,所以被坑慘了,這要是換作個不明白的,摔個滿嘴泥都只當是自己腳滑了,不曉得是地不平。
謝箏深吸了一口氣:「陳大人以為,李三道是死在誰的手上?」
「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,」陳如師嘿嘿笑了笑,「看看李三道的遺書。」
謝箏一怔,依言拿過了遺書。
字,的確是李三道的字,但這封遺書筆跡相當潦草,書寫得也極其不順,有許多墨點。
「李三道是被逼著寫的。」謝箏擰眉,道。
「你要是李三道,被逼著寫下這封遺書,你會做什麼,或者說,你不會做什麼?」陳如師笑著問道。
謝箏垂眸,從頭到尾把事情理了一遍。
花翹說過,李三道是在陸毓衍到應天之後就盯著他了,猜測他身邊的姑娘是謝箏。
也就是說,在陸毓衍定下巡按應天、鎮江之前,李三道恐怕沒有關心過陸毓衍的舉動,他懷疑謝箏未死,也是在這幾天之間。
放火的衛宣已經死了,在此之前,李三道也以為謝箏死了,那買通他的背後之人,只怕更不曉得謝箏還活著。
這幾日間,李三道看出了端倪,他想自保,也想彌補錯誤,想先下手為強,但以他的心性,恐怕不會去幕後之人那裡報信。
畢竟,銀子已經收了,時隔幾個月,去告訴人家事情辦砸了,這不是自尋死路嗎?
陸毓衍設計,誣了李三道。
跟著陸毓衍的人手肯定回報了,李三道知道事情敗露,他會選擇逃,而絕不是以死謝罪。
只可惜,李三道妻兒一個都沒走成。
幕後之人選擇棄車保帥,自知脫身無望的李三道被逼著寫遺書。
他不會做的,是吐露謝箏還活著的事實。
滅門之仇,李三道可不會以德報怨,他會閉緊嘴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