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陽拉了她的手,神色有點黯然,但聲音卻是一如往昔的清脆,“你還不我麼?說走就走的。好在,胡流風與你那嶽先生在這裡,本縣主也無須擔心你。”
青籬笑道:“縣主陪我的時日已不少了,我知足呢。不過還是等雨停了罷……”
她的話未完,青陽已是擺了擺手,“本縣主是個急性子,你莫留我。我過日子再來看你……”
青籬突然有些傷感,心頭髮酸,強掛著笑意,點了點頭。
次日一早,雨勢稍減,但是仍是稀稀拉拉的下著,用過早飯,打發韓輯去平西侯府支會一聲,只說京中有急事,不及拜別等等,便帶著碧雲碧月鑽入滿天的雨簾之中。
青籬送到丁香巷子口。望著遠去的車輛,一時覺得有些孤獨。
巷子悠長,兩邊的丁香樹鬱鬱蔥蔥,在雨水的沖刷之下愈發的清翠欲滴,趁著青磚巷子,靜幽而感傷。
青籬在巷子口立了許久,才怔怔迴轉。
李府一下子少了青陽與歐陽玉二人,便覺得冷清了不少。陸聰抱臂立在抄手遊廊之中,青籬笑著迎過去,“你何時要走?”
陸聰一挑眉毛,“怎麼,用不著了,便要趕人麼?”
青籬淡淡一笑,“不是,是好有個心理準備。”
陸聰朝著漫天的雨霧,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,“快了,早點準備送行宴罷。”
青籬本是隨口的一問,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,笑意微怔,一個個都要走了呢。
隨即又點點頭,“好,你提前告訴我,我給你好好備一桌送行宴。”
說著便獨自撐著傘回了房間。
黃色桐油傘下,一身不甚起眼的湖綠衣衫,在滿天雨霧中婷婷遠去,有些孤寂。
杏兒悄悄的抹了一眼角的淚,“小姐很捨得不縣主呢。”
柳兒的眼角也有微微有些溼,“別看小姐面上淡淡的,心裡面可重情誼呢,唉……”
陸聰不同於歐陽玉與青陽的乍然離去,他自定下離期後,整整吃了十日的離別宴,這才動身告別。
陸聰走的那日,是個極好的天氣,青籬特意送他到北城門外。黃土古道上兩側綠樹蔭蔭,南來北往的車輛。絡繹不絕,不見得很熱鬧,而是恰到好處的不孤單。
陸聰走時又換上他來時的那身行頭,那把他被為寶貝,而被青籬稱為破爛的劍,扛在肩著,大搖大擺的步行離去。
自始至終,都未回首告別。
儘管青籬特意選了朝陽明媚的早晨來送他,卻仍然心裡酸酸的。
直到陸聰的身影消失成一個小小的黑點,又消失不見,她才回轉。
四月中旬,又是一個明月夜,夜風不再涼,空氣中是丁香花的香氣,似乎將朦朧夜色都染上了飄渺的紫色。
嶽行文又是一個不期而至,一眼看到那濃綠成墨色棗樹冠下坐著的小小身影,心莫名的一痛,舉步走去,在她身邊坐了,將無力垂著小手輕輕握在手中。
青籬盯著花架看了許久,才突然回頭,展顏一笑,“先生,你什麼時候走?”
那眸子明亮,也有些迷離,裡面有著淡淡的不捨,更多的是強裝的堅強。
嶽行文伸出白晰修長的手蓋在她的雙眼之上,輕笑一聲,“為師何時說要走了?”
青籬扒開他的手,也跟著笑了,“方田清丈就要結束了,先生不也該走了?”
嶽行文輕笑,老丞相是來信催他們回去,可,他不能走。
“為師在這裡還有事兒要辦,一年半載的還回不去。”
青籬的臉上不覺浮現喜色,只是嘴裡仍然問道:“有什麼事要辦那麼久?”
嶽行文神秘一笑,“大事兒!”說著將目光定在她的臉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