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,屋內響起這樣一句惱怒而又有些孩子氣的話。
青籬再次醒來時,已將近子時,杏兒一見她醒來,歡喜的叫道:“嶽先生的藥真神呢,說小姐子時會醒,就真的這會子醒了。……小姐,你可覺得好些了?”
屋內燭火通明,將內室映得明晃晃的。
青籬半靠在床頭,透過窗子向外張望,“先生可在府裡休息?”
柳兒臉上神色一暗。強打著笑臉道:“小姐身上不好,嶽先生去尋些藥材來,這會子未在府中……”
青籬點點頭,不言語。
杏兒倒了杯熱茶遞了過來,她接在手中好半天,即不喝,也不看,只是用細嫩的手指細細的摩挲著杯子的邊緣。
那日滂沱的大雨,漫天白花花的雨簾雨霧,如末日般的電閃雷鳴與風的怒吼,以及昏倒之前那異常明亮刺眼的白光和那一抹皮肉燒焦的味道……
她的手緊緊的攥著酒杯,彷彿要捏出水來,將自己一腳踢開的人是誰?那將自己抱住的人又是誰?
杏兒與柳兒兩人面面相覷,不約而同的垂首,靜靜的站在一旁。
門外響起一聲輕咳,青籬聽出是胡流風的聲音,朝著杏兒道:“去請胡公子進來……”
杏兒不情願的一撇嘴,“小姐,這都快子時了……”
剩下的半截話,被青籬凜然一撇,嚇得嚥到肚子裡去了。
胡流風進來的時候,青籬神色淡然的斜靠在床頭,大半個身子隱在紗帳之後,忽明忽暗的燭火將她的身影拉得長長的,映投到帳子上,竟有一種遠離塵囂之感。
聽到腳步聲,青籬抬起頭來,朝著胡流風淡然一笑,“我還真是個麻煩!”
胡流風低頭一笑,並不接話。
青籬將身子坐正,目光投向忽明忽滅的燭火,“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?”
胡流風在椅子上坐定,也盯著燭火出了一會兒神,才將目光轉向她,聲音平靜,無波無瀾,“正如你猜想的那般。那位小候爺救了你……”
心中的猜測終於坐實。青籬長吁了一口氣,良久,才扯出一絲笑意轉向胡流風:“謝謝你告訴我。”
她眼睛明亮,臉上也比先前多了些光彩,笑意雖然勉強,卻也沒有他想象那樣低沉或者說……
胡流風隨即也是一笑:“怕是有人不喜歡我這般多事……”
青籬微笑著搖了搖頭,正了神色道:“不會的,先生他不是那樣的人。”
胡流風桃花一翻,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踱著風流才子步向外走,一面走一面高聲嘆道:“本公子終究還是多事了……罷了,我回去了……”
青籬目送他的身影離開,臉上的笑意登時垮了下來,究竟連累李諤受了多重的傷?以那人的反應來看,怕是受傷不輕……她的心裡亂如一團麻,深深的嘆了一口氣,閉上了眼睛。
次日,嶽行文沒到李府,只是差人送了藥,並一封信。那信中只有寥寥幾行字,是一個地址。
青籬合了信,神色不明的坐了好一會兒,才招了杏兒,吩咐了一句:“去城西。”
杏兒的嘴張了張,被柳兒狠狠的瞪了一眼,才不甘的去叫小可套車。
柳兒在一旁笑著道:“小姐,咱們荒地的產出已稱量出來了。平均畝產二石半,小姐那兩塊試驗田,壯苗的畝產四石,弱苗的畝產二石不到,誰也沒想到,只是挑了挑苗,這產量竟能相差近一半兒……”
青籬微微點了點頭,卻沒說話。若是沒有眼前的這件事兒,這樣的產量怕是會讓她欣喜好一陣子罷。可,現在她卻顧不上這些了……
柳兒見小姐的情緒不高,鬱悶的閉了嘴。心裡也暗自嘆息,不由對嶽先生生出一絲不滿來,剛發生這樣的事兒,小姐病剛好,胳膊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