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場秋雨之後,天氣愈來愈冷了。
簡又然早晨在湖海山莊的人工湖邊散步,垂柳大概因為經歷了一夜的寒意,整個身子往水面傾著,葉子也向內捲曲,似乎在盡力地保持著一種溫暖。而湖中心,夏天開著粉紅花朵的荷花,此刻連前幾天還能看見的漆黑的稈子,也扎進了水裡,一點也看不見了。整個湖上,是一汪偌大的靜寂。
再向遠處看,一隻早起的小鳥,孤獨地立在一根枯枝上。它一動不動的,彷彿成了這早晨湖水的一部分。這鳥簡又然是熟悉的。很多個早晨,他都看見這鳥停在湖邊或者湖中的荷葉上,唧唧喳喳地叫著。不過,那是兩隻。而現在,僅僅就這一隻了。另一隻呢?死了?還是跟隨別的鳥兒飛走了?而它,是否還在靜寂地守候著它們的愛情?
太陽出來了。先是嬰兒般紫紅的光,然後是讓人炫目的噴薄。簡又然停下步子,站在湖邊上,整個身體都融進了陽光裡。
“又然同志早啊!”李明學也踱過來了。
“明學書記早。”簡又然回過頭,李明學很少住在湖海山莊的。有時,他會回市裡,有時,他則在省城。這兩個地方他都有房子。
李明學走近來,問簡又然:“明天動身到北京?”
“還沒最後定。不過,我想去一趟。除了招商辦外,也還有些其他的事。”
“乾脆再等幾天吧,我下週也要過去。一道吧。”李明學道,“可可化工那邊廠房已經在建設了吧?”
“建了。但是進度很慢。關鍵是資金不到位。我瞭解了一下,可可化工那邊受金融危機影響很大啊,資金好像週轉得不是太暢。”
“也是。越大的企業,受影響越大。不過,我們還是得爭取!”
兩個人邊走邊說著。快到拐彎時,李明學停下來,說:“昨天開勁同志給我彙報了下,關於羅望寶案件的一些情況。很複雜,有些我根本沒想到。”
“是吧?”簡又然故意問道。
“是啊!”李明學嘆口氣,道,“有些人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,要將這個案件重新拿起來。這裡面有特殊情況,我沒想到。我們還都是太相信人了啊!一個班子嘛,怎麼能……”
簡又然望著李明學,他知道李明學是在說汪向民。開勁這個人心裡直,他給李明學彙報,肯定會將自己所掌握的情況,只要不違背原則,都會講出來的。而且,根據省紀委現在掌握的情況稍一分析,加上縣內外的一些傳聞,很容易使人想到,羅望寶的案件重新拎起來,是有人在背後操縱的。羅望寶的家屬再有想法,也不至於將他死前的信一股腦兒地交到中紀委去。開勁現在不是省紀委的主任了,而是湖東縣委常委、紀委書記,是在李明學為班長的湖東縣委的領導下工作的。他肯定會提到羅望寶信中所列舉的一些人物,這裡面,也許最讓他感興趣的,恰恰是應該出現而沒有出現的某些人物。比如,汪向民,簡又然……
簡又然看了下水面,一隻小魚正從垂柳的枝條間迅疾地鑽了過去。甚至,他覺得開勁給李明學彙報,某種意義上,有敲山震虎的意思。至於要震哪隻虎,則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。
“我告訴開勁同志,案件可以查,但不可以擴大化。經濟發展是第一要務,而幹部隊伍的穩定,則是經濟發展的必要保證。”李明學用手拉了下垂柳的枝條,然後又放開。枝條在水面上立即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。
簡又然撿了個小石子,向著波紋砸過去,嘴上道:“查就查吧!開勁同志從省裡下來,他會把握住分寸的。”
《掛職》 第二部分 《掛職》 第八節(2)
“但願如此啊!我也同黃潮同志交換了一下意見。他也是……”
黃潮是省紀委的副書記,現在的湖東縣水陽鎮新書記黃玉斌的叔叔。看來,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