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師赫恩沉睡在她身側。她的呼吸平靜。雖然性命勉強保住了,但她還不知道要昏睡多久才能真正恢復意識。
一位身穿破舊法袍,帶著兜帽的法師坐在兩人對面。
“你這傢伙,”艾爾雯忽道,“說點什麼吧。一整天沒說話,悶都悶死了。”
法師抬起頭來,露出他年輕的臉孔。
“記得你是叫羅伊吧,”艾爾雯“循循善誘”的說,“我不記得你是那麼沉默寡言的人。來聊聊天如何?”
羅伊猛地抬頭。
“我真的很後悔,”他聲音嘶啞的說,“為什麼我會救你。赫爾曼和蘿拉他們差一點死掉。”
“可他們不是還活的好好的——喂,你要做什麼?”
艾爾雯大驚失色。只見羅伊抬起手來,似乎想釋放一個法術。艾爾雯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站起來,但是卻做不到。
幸好,羅伊並沒有出手攻擊他。他又頹然的把手放了下去。
“你應該感到慶幸,”羅伊緩緩的說,“如果他們中有誰死了……我一定會殺了你。”
艾爾雯心中一凜。她能感受到羅伊對朋友的感情。
“抱歉。”她低聲說。
羅伊搖頭。
“我們有不同的立場,”他說,“但我希望你能發誓。今後再也不殃及無辜。”
“我發誓。”艾爾雯說。她清楚,這支“商隊”其實是傭兵公會押送她和赫恩的隊伍,自己身在敵手,還是乖乖聽話為妙。
羅伊嘆了口氣。
“我知道無法真正說服你。”他黯然道,“但我仍然期望,你能仔細思考一下我說的話。”
艾爾雯啞口無言。羅伊也不說話了,凝望著車窗外漫無邊際的黑暗。沉默吞噬了車廂。
“歌特先生……”羅伊默想,“你說如果這兩個人能夠真心放棄復仇,就把那兩張占卜牌給她們。但……這兩個人,真的能夠……”
他的衣兜裡。靜靜的躺著“倒吊者”和“死神”的兩張占卜牌。據歌特所言,“倒吊者”的牌帶有宗教意味:它象徵著犧牲與受難,但也有逃避和任性的負面含義。而“死神”,歌特說這張牌本該屬於自己曾經的朋友,前第四黑暗使徒“死神之歌”安德烈。但安德烈已經死在了自己手上,他不想再看到這張牌。
“梅麗雅和林娜那邊我已經解釋過了。”歌特說,“如果赫恩和艾爾雯願意放棄復仇,把倒吊者給赫恩,把死神給艾爾雯。”
羅伊曾堅定不移的相信人性本善。但如今。他也頗為猶豫……這兩個人,真的會悔改嗎?
馬車就這樣靜靜向著北方,傭兵公會的總部駛去。
……
莫爾恰挪威領,戈特利布城附近。
一位棕色風衣、金色長髮的少女站在一座小山包上。出神的眺望著遠方的城市。
結束了。她心想。一切都結束了……自己向歌特提醒可能受到的襲擊,而歌特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。敵人大多被消滅,我方則安然無恙。
“姐姐。”身著法袍的少年出現在她身後。
“親愛的弟弟,”姐姐搖頭。“我們走吧。我們的任務結束了。”
少年躊躇了一下。
“你最後還是做了件多餘的事啊,姐姐,”他責怪的說。“從飛艇逃走的‘綠髮’,是被你殺死的吧?”
少女身體一僵,旋即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。
“這樣就沒人逃走了。”她說。雖然“綠髮”的身體經過了重重改造,依舊不是她的對手。
少年嘆息。
“也罷。事到如今,我們的行動已經無關大局了……歷史的走向,原本就並非我們兩人所能干涉的。”
他拉住了姐姐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