腿幫忙買藥材的小兄弟跑到僦舍找她,問她有沒有見到廉欺世。
她回想,打從上元節那件事情之後,她一次也沒見過好友。其實這也不奇怪,縱使平康坊和親仁坊相距不遠,各自擁有生活和工作的兩人,好一段時間不見也不是件怪事,她也沒注意過。
小兄弟卻告訴她,廉欺世已經快三個月沒回自己的住處。原本以為是在笙歌這兒住上一段日子,但是時間越拖越久,坊裡常找她看病的人也漸漸開始詢問,他才來笙歌這兒看看,沒想到事情並不如他所想。
笙歌一聽,臉都黑了。
一個這麼大的人了,失蹤三個月,竟然到現在才有人來通知她?這段時間都夠讓屍體腐爛了!
於是笙歌用上所有能用不能用的關係,四處打聽廉欺世的下落,同時猜想可能結怨的物件。
但是,是那個廉欺世耶!
她是說,那個隨遇而安最厲害的樂觀傢伙,只可能和人結緣,而非和人結怨吧!
想來想去,雖然不願往雷觀月這條線索追,也只好先查再說了。
此時,笙歌獨自一人站在雷府前,身上穿的是最樸素的一件衣裳,梳上最保守的髮髻,端出最莊重的笑容,抬手敲門。
畢竟她是來找訊息的,如果看起來就是歡場女子,誰會認真看待?
偏偏,笙歌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——尋常女子是不會在夜晚拜訪人家的。
“誰?”無起伏的問話聲,顯示出對方不願開門。
“這麼晚來打擾真是抱歉,是這樣的,我想找一個人,我聽說他住在這裡。”笙歌說著早準備好的藉口。
“……”裡頭的人沉默了片刻,然後道:“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。”
連問也不問她要找誰?
“不,我確信雷大人住在這裡,我有要緊事,必須立刻見到他!”笙歌加強話裡的殷切,試探門內的人會有何反應。
“這裡沒有雷大人。”
還敢說謊?誰不知道織染署署令雷觀月住這兒啊!
“事關生死,請你別不當一回事。”笙歌沉下聲。
“姑娘,別說我沒告訴你,我家爺最討厭女人了,如果讓你進來,後果如何,我可不敢保證。”
“這些我早就知道了,你以為我是喜歡他才上門的嗎?”笙歌嗤笑道。
門內又是一陣岑寂,接著響起腳步聲,不是靠近開門,而是逐漸遠離。
耳朵貼門聽出了事實,笙歌再也忍不住了,捶著門大喊:“廉欺世!我要找廉欺世,她一定在這裡!”
嘴上說一定,笙歌其實一點也不確定,但是不被允許入內一探究竟,她只好這麼說。
畢充是那個樂觀到一不小心便接近愚蠢的好友,可能連不小心被人埋了她都還笑呵呵的。再怎麼說,她都得在屍體變成白骨之前把她帶回去,才有個交代啊!
門內安安靜靜的,沒有半點回應。
笙歌不死心,繼續叫嚷:“快點開門!我知道她在這裡,不然你們應該也知道她在哪裡!”
仍是一點動靜也沒有。
“不知道的話,就當著我的面告訴我,說你們不認識廉欺世這個人!”她又喊,拚命的喊,想把四周的人都吵醒,逼得他們不得不開門放她進去找人。
但門內的人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,不動如山的耐性驚人。
“廉欺世!快回答我,你連我的聲音都不認得了?我是十四啊!”
當她喊到最後一個字時,門終於緩緩開啟了。
雷觀月沒有戴帷帽和麵具,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神情,睥睨著她——
“你說你是誰?”
廉欺世坐在擁擠馬車裡,搖搖晃晃的。
這多人的馬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