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他們掉水裡，就不會游上岸麼？&rdo;

&ldo;連差官都沒一個上來，囚犯全都帶著枷子鏈子，只能全都餵河妖啦！&rdo;

&ldo;那屍體呢？屍體見著沒？&rdo;

&ldo;不知道，這個不知道。&rdo;老人繼續吧唧他的菸葉……

隻言片語，玉飛不會善罷甘休。又根據老人的線索，找到一個年輕點的女人。得有三四十了，身體發福，但同樣淳樸。

&ldo;大娘，聽說船伕是你妹夫？&rdo;

&ldo;咕咕咕……&rdo;女人正在自家院子裡餵雞，同玉飛聊了一會兒了。&ldo;是啊！擺渡十幾年啦，都沒出過事。可憐我那妹子……&rdo;

&ldo;當時翻船的時候，你看見啦？&rdo;

&ldo;我哪裡看見？我也是聽人喊，才跑到河邊去！&rdo;

&ldo;聽說，後來好多人順著河找。&rdo;

女人嘆了口氣，沒立刻答玉飛的話，繼續餵她的雞，學著雞叫：&ldo;咕咕咕……&rdo;

玉飛不得不重複：&ldo;救起來人沒？&rdo;

女人放下了手中的麥麩：&ldo;哪裡救得起來，黃河水本來就大，又漲了水的。&rdo;

又拍了拍手上的灰：&ldo;被浪吞了就沒啦，我那妹夫從小就長在水邊都沒啦……屍體都沒找到！&rdo;

女人不願再說多話。

玉飛又問了線索，找到了另外一個年輕小夥子，同樣在河邊長大。正在岸邊，獨自綁他父親的漁船。

玉飛和他稍一熟絡，就說上正題了：&ldo;你和他兒子小柱子很熟？&rdo;

&ldo;當然熟，一起光屁股摸魚長大的！&rdo;

&ldo;後來還是沒找到他爸麼？&rdo;

那小夥子還在給船纜繩打結：&ldo;什麼？&rdo;

&ldo;他爸的屍體！&rdo;

&ldo;沒有！黃河水吞人很難再找到。下游五六十里，曾有具屍體浮到岸邊。不過不是柱子他爸，是個囚犯的。&rdo;小夥子已經栓好船，拿了魚簍準備回家，&ldo;你打聽這個幹啥呀……喂，問你話呢……&rdo;

玉飛已經走遠。

……

渡口下游六十多里，一處亂葬崗中，一座剛壘不久的土堆。

玉飛本以為，自己看見那座土堆後，會立刻將其刨開。卻沒想到，自己看見後，只是難以自主地邊笑邊哭起來。

為什麼笑？

不好笑嗎？

書上的故事，江湖的大俠，不是個個都快意恩仇嗎？遭遇到自己身上，為什麼就連一洩怨憤都不能？

刨墳？鞭屍？土堆中的人，應該是一個有鬍子的胖子，絕對不是一個年輕小夥！

而且，憋在玉飛心頭，一直不願意承認的恰是：父親酒後尋釁，對方失手殺人這一事實……埋頭奔走三十多天，玉飛一直不願意相信，舅舅親口告訴自己的話：那天，父親喝了酒，說好久沒看戲了，就和另一個朋友去看戲。路上撞了人，就口角並動手打了人。結果紛亂之中，父親後腦勺捱了一磚頭，就人事不醒……

父親的死，在別人眼中，本身就是個笑話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