暝欠身走進珠簾,留我一人站那兒若有所思。
“我朝歷任先皇都是騎射的聖手,無一失手。”看著走過去為玄讞批奏摺伺候著筆墨的無暝,我突然覺得這老太監狡猾咧,他最後這句話什麼意思?歷任,無一失手?怎麼不說到現任?他跟著玄讞這些年,難道還不瞭解他這主子?他這麼說,無非是——————玄讞會失手!而且,鐵定失手!因為————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,玄讞根本不善騎射,甚至,我敢這麼說,玄讞根本不善騎馬!他怕馬!所以,他上馬時,會緊張。提到御馬時,他也緊張。可憐的玄讞,這樣就不難解釋,他這段時間的煩躁了。咳!玄讞————
終於,驪晉行獵正式開幕了。圍獵過程整個分為布圍、觀圍、行圍、罷圍四個步驟。
這天,五更天時,就由管圍大臣統領托克沁王公帶領布圍的1250名騎兵和泊裡沁、土默特、翁牛特、巴林、敖漢諸域提供的1908名圍甲兵、虎槍手、嚮導及衛軍等分頭布圍。衛軍官兵不論打仗還是圍獵都要按固定次序方位展開,即以中路為核心,分兩翼延伸圍攏,左路右路都要服從中路指揮。由遠而近繞圍場而布圍,兩翼前各數騎擁纛飛馳。兩翼布圍隊伍軍旗搖動,吶喊鳴金,壓山而下,前哨進,後隊依次而發,依山川大小、道路遠近,最後形成十五公里、二十五公里以及三四十公里的人並肩、馬並身的地步,嚴嚴實實的形如鐵桶一般的包圍圈。
布圍完畢,就由皇帝觀圍。合圍後由管圍大臣到皇帝居住的黃幔城請圍,也稱待圍。
玄讞在護從大臣和侍衛的簇擁下從行營來到看城,登上看城觀看,這時指揮官發出號令,全軍脫帽、舉鞭、束馬,高呼“圍畢”。皇帝一要看圍獵隊形是否整齊,相當於檢閱隊伍。二要看圍內野獸多少。可能玄讞覺得圍的過多,他命令合圍士兵開了一個口子,放出了部分野獸待以後繁殖。然後指揮官執旗疾馳看城,禮畢,高呼“圍畢,請皇上獵”。
這時,立侍在他身旁的我明顯感覺玄讞深刻緊張著,可是,他在極力掩飾。擔憂著,我看著他出看城。佩橐鞬 ,具弓矢,憑高立馬,環視,舉鞭。所有的動作都那麼行雲流暢,玄讞真的很能剋制自己的情緒。
他出獵時,各班近衛尾隨其後,有牽狗的,有的駕鷹,有遞箭的,有的專職護衛皇帝的安全。就象我以前說過的,皇帝狩獵根本就只一形式,他只需要虛晃幾箭,也能射中目標。猛獸如果負傷逃跑,皇帝則命令一兩個侍衛追殺,偌大個圍子,眾多野獸,任一人信馬馳獵,天威所臨矢無虛發,有應矢即
殪者,有帶箭仍奔者,所獲不計其數。玄讞這一獵,真的撐著很漂亮。
皇帝獵後歸看城,還要考察皇親子弟、王公、大臣及衛軍將士的表現,作為賞賜、任用、提拔的依據。
一聲令下,皇親子弟、王公、大臣及衛軍將士,還有全國各地派來的射生手圍內馳騁,只見矢上弦、劍出鞘,戰馬嘯嘯,旌旗獵獵,身飛逐走,左右是宜。此時真是“雁行左右排千騎,魚貫連翩認五旌”。但聽中軍號響收獵。
他們有時還會四面圍合,先將獸群從一頭壓向另一頭,然後放開一個口子,兩廂擊鼓助威,不得發射,各班選手從後追殺,不得放生,直至全殲,數獲請賞。
此時,整個圍場就成了戰場,剎時間,圍場之中百騎併發,弓箭齊鳴,圍獵官兵左奔右突,呼嘯山林,酷似一場短兵相接的實戰演習,時而人獸交鬥,時而圍追堵殺。軍隊進退分合,井然有序。將士們有時飛馬跨越山谷,窮追不捨,有時舍馬步行,攀巖截殺,受傷的野獸不論逃到哪裡都要捕獲。我的呼吸裡似乎都飄漾著血腥與陽剛,只看的我熱血沸騰。現在才知道,原來,我也是嗜血的野蠻人。j
隨著暮色降臨,一天的馳騁射獵結束了,可是,真正的重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