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,花滿樓就知道,胡不縈是個跟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。她甚至比陸小鳳還要任性,還要放肆,還要自我,還要……不將一切看在眼裡。
她身上有一種十分明顯的遊離感。
她的熱愛,她的好奇,她的跳脫豁達,都是因為這種遊離——正因為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,才待一切都眾生平等。
花滿樓能夠感覺得到,因為他自己也正是這樣一個遊離於世界之外的人。
只是和胡不縈不同,花滿樓是因為身體的殘疾,而被迫遊離在這個他深深地眷戀著、熱愛著的,這個造就他、哺育他的世界的邊緣。
那裡只有他一個人。
直到他在世界的邊緣看到了胡不縈——自由的,不羈的,像一陣風、一片雲一樣來去無蹤的胡不縈。
她不需要這個世界的庇護,所以她對這個世界也全無敬畏。
花滿樓為此生出一種直抵靈魂的顫慄。
原來還有人選擇這樣活著,原來人還可以這樣活著。
陸小鳳如果見過那樣的胡不縈,他就會明白,不是他不願套上枷鎖,而是給自己套上枷鎖之後他才會知道,被套上枷鎖的原來只有自己。
……
忘了說,在那個夕陽溫暖、暮風柔軟的黃昏,花滿樓最後還是親手為胡不縈折了一束花。
有花堪折直須折,莫待無花……空折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