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艱難地爬坐起來,拖著沉重的身子往外面走去,院子外,一輛錦紗馬牛靜靜地泊著,耶律楚材神色愕然地立在車邊。
看到林妹妹出來,耶律楚材親手掀開轎簾。
林妹妹斜睨了他一眼,什麼也沒有說,扶著他伸過來的手臂,跨上了馬車。
在最後一縷的餘暉映照下,馬車緩緩出了行宮。
一路上,小腹的脹痛越來越厲害,林妹妹不得不緊按著小腹,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,小臉越來越蒼白。
半個時辰後,馬車停在了君府門前。
君總管領著一幫傭僕訝異地打量著這輛陌生的馬車。
“夫人!”在看到林妹妹跨出馬車時,所有的人都臉露驚喜的笑容,但不一會,笑容突地凍結在眾人的臉上。
林妹妹嫣然一笑,拎起裙襬欲抬腳上階,低頭看見戛然變得鮮紅的羅裙,猛然詫驚,血氣上湧,頭一昏,眼一黑,猝然倒地。
48,霜冷長河(一)
王夫人平生第一次如此鎮定自若。
林妹妹那一身的血,她不是大夫,也看出這是要流產的症象,雖說心中已經亂如鼓點一般,但她極力控制著自己,端正地坐在廳中,一臉鎮靜。
兒子不在府中,君總管剛死了媳婦,白管事躺在床上,這府中能拿點主見的人殃在全不敢指望了。媳婦回府是件喜事,流產卻是件恐懼的事。往好處想,丟了孩子,保住大人,日後還能再懷孕,還能夫妻和和美美地過下去。往壞處想,大人、小孩全保不住,那麼這君府怕是天要塌下來了。當然還有更好的一處,但現在她敢想嗎?媳婦臉白得象張紙,一身的血啊,看著心就慼慼的。
王夫人先讓傭僕去華家醫鋪火速喚回華大夫,吩咐家僕收拾廂房,薰香、燒熱水,先為少奶奶淨身、換衣,準備紗布,準備煎藥。
傭僕們出奇的安靜,沒有人竊竊議論,沒有人偷懶,放輕了腳步,有條不紊地按照夫人和大夫的命令做著自己份內的事。沒有被吩咐到的,就靜靜候在一邊,等著接命令。
就連君詩霖也象個小大人似的,乖乖地坐在一邊,一會看看床上昏迷的孃親,一會看看忙碌的下人,緊閉小嘴,不出一聲,小臉上也浮出一絲不合年齡的沉重。
蕭瑟的秋,彷彿過早地來到了君府,屋簷上悄然籠上一層薄霧,深夜裡,穿廊過閣的人冷得縮緊了身子。
當君問天趕回府中時,那團忙碌已經過去,府中靜悄梢的,各個廂房中都點著燭火,好象還沒人歇息。
他把馬韁扔給傭僕,俊容緊繃著,急聲問:“少奶奶回府了?”
“是的,少爺,只是。。。。。。。”牽馬的傭僕還沒說完,君問天的身影已經掠過曲廊,消失在庭院之間。
剛到院門前,就聞到一股子濃郁的藥味,君問天的心突地一沉,腳象灌了鉛,有點不敢上前。
他緩緩推開廂房的門,王夫人抱著詩霖坐在臥榻上,華大夫人坐在床沿上,幾個丫頭捧著水盆、藥壺立著,房中的人聽到開門聲,紛紛扭過頭,一看是君問天,王夫人強嚥下去的淚奪眶而出。
“問天,孩子。。。。。。”王夫人輕聲抽泣,指著床上眼閉得緊緊的林妹妹。
君問天頭“嗡”地一聲,眼前直冒金星,臉刷地一下蒼白無人色,腳下一趔趄,差點摔倒。
“君堡主,你沒事吧!”華大大上前扶住他,眉頭蹙得緊緊的。
“我沒事!”君問天抿緊唇,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走到床邊,象是害怕似的,輕輕伸出一指,哆嗦著碰了碰林妹妹,一觸到溫熱的體暖,他猶如虛脫地癱坐到床上,緊緊地閉上眼。
妹妹活著,還活著。。。。。。
華大夫看到君問天滿頭密密的冷汗,嘆了口氣,“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