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樓面色一如既往沉寂,他只微微欠身,道:“見過母后、王嫂。不知母后召兒臣前來所為何事?”
“樓兒該知道,你大哥的生辰就快到。你琴技如此之好,一定要準備好一首合適的樂曲啊。”
“母后召兒臣前來,就是為了這樣的事麼?”靳樓眼裡滑過一絲不屑,嘴角,有了一絲難以掩飾的訕笑。
只是,所有這些細緻入微的動作,終是映入了她的眼裡。王紗涼呆了一下,而後挽緊了王后的臂膀,撇了嘴道:“母后,你這樣,涼兒可不依。”
“哦?這又是怎麼了?”王后移回了視線,有些不解地看著王紗涼。
“那母后一定是不知了。涼兒之前雖說給你說過我不會彈琴,但涼兒最近一直在練習,如今彈得也是機好了。太子說到底也是我的丈夫。母后都不讓涼兒彈。縱然靳樓是太子的弟弟,紗涼也吃醋了,紗涼不依。
“嗨,我道是什麼事呢。涼兒也有小家子氣的時候?”王后揶揄地了王紗涼一眼,“說到底,紗涼也是想努力獲取太子的青睞吧。好吧,哀家依你了。”
“如此,多謝母后了。”王紗涼的笑,伴著香爐裡白檀燃的滿屋的香,嬌媚而絢爛。
後來,王紗涼請完安,出殿,在花園的轉角再度看見那抹身形。或者說,先從殿裡出來的他根本一直在這裡等她。
“你根本不會彈琴,又何必如此?”他輕挑了眉頭,難掩飾眉間的蕭索。
“那你這次教我,我一定認真學。”出了殿門的王紗涼,笑容再度落盡了塵土,她亦是滿眼落寞,仿若小心翼翼,才看向了靳樓。“我還叫你‘小師父’,好不好……”
“已到了如今的局面,你還想挽回什麼嗎?徒增傷感罷。”靳樓的聲音很低,低若嘆息。
“是你吧。剛才那樣的我,你再也看不起了吧……”王紗涼抬頭,仰望靳樓,說完就笑了出來。可不可以,痛恨你的清醒啊……
“我從沒有……只是有些事你我知道便好,又何必再說?”
“我不知道。你不說,我又怎會知道?”王紗涼的眼神不再小心翼翼,取而代之的,是帶著幾分自嘲的凌厲。“只是,適才我已答應母后,這琴,你還非教不可了。你看得起我也好,看不起也好,我已經成這樣了。”
那麼,帶她走。帶她走好不好……
靳樓幾乎要伸出手,抓緊她,然後說出那樣纏綿悠長的話。可是,眼前的人立刻轉身,投入了寒風裡,再不回頭。而自己,也有要做的事啊。他回望了一眼王后的寢宮,收回了拳頭。
原來,是這樣啊。她自語道。
作為二王子的他從不被王和王后器重,於是他憤恨穿過瀚海來到王朝,只為靠自己闖出一番天地。
那麼,倒是我之前束縛他了呢……我接下來要做的事,或許也會對他不起……可是,不能放棄。又怎麼能放棄……怎麼能忘記母親的冤死,怎麼能忘記自己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經營?
“你回來了。”蘇溪眉站在門口,看著出現在庭院門口的女子道。眼神輕柔,卻又有無法掩飾的淡漠。
王紗涼此刻彷彿喪失了所有力氣般,只輕喃:“一個人因你單純善良喜歡你。可是你慢慢變了,變得可怕至極。這種可怕,就要在他面前暴露了,你該怎麼辦……”
“一時想岔了……唉,我跟你說這些……”王紗涼閉上了眼睛,片刻後,才再睜開,重新恢復了凌厲的外表。
還要怎麼辦,我早已泥足深陷。那麼,就讓我淪陷。要麼,冰清玉潔到極致,要麼,腐化成絢爛。
——再沒有折衷的路可走。
只是,王紗涼愕然發現,眼前女子的笑容褪盡,臉色蒼白得可怕。她握緊了雙手,抿緊了嘴唇,眼神從慌亂到空洞,好看